。”
老先生定定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先歇着吧。”
游廊边谢育生独自站着,目光落在庭院内葱葱郁郁地竹木之间,侧脸略有些怔忡,显得心事重重。
老人有意放重了脚步,他一侧头,疾步走来,眼神中的怔忡变为焦灼,“先生,如何?”
老人沉吟着,“这三年时间,这丫头吃了不少苦,蛊毒发作之时,如同万蚁噬心,五脏如焚,她只是靠着几味安神之药,方才忍了下来。”
谢育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既能熬过这三年,是不是意味着不会即刻毒发?”
“所谓迷心之蛊,不过是蛊主的血强压受蛊之人的血脉,迫使受蛊之人去做本不愿做的事而已,蛊毒入内,自然而然形成血凝,是为剧毒之物,秦姑娘是循着古法,将那血凝放在了自己体内……保得受蛊之人安然无恙,可她自己体内血凝不除,必死无疑。”
“真的没有挽救之法么?”他这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老先生只是沉吟良久,苦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古方,先生请不吝告知。”谢育生郑重行了一礼,俯下身又缓缓道,“她于我,极是重要……请先生尽力。”
老人的目光落在这个高傲且冷漠的年轻人身上,叹气道:“若是老夫没有猜错,殿下便是当年被下了迷心蛊之人吧?”
游廊的尽头,花窗外芭蕉垂柳,一片深绿如同翡翠般粲然欲滴。
他恍惚间一笑不答,转身离去。
站在屋口就听到她已经压低的咳嗽声,单薄而枯槁。
谢育生缓缓推门而入:“我已让人去煎药,每日早晚服下两贴。”
秦怀璧抬起头,乖顺道:“好。”
他又看她数眼,声音依旧淡漠如初:“当年既已决意负我,为何还这般对待自己?”
她怔了怔,抿唇不答。
谢育生大步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见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色,一颗心似是哀凉,却又滚烫,滚烫的是压抑至今的怒气,哀凉的,却是她对他,即便生死相许,始终不曾坦诚。
“秦怀璧,到了此刻,你依旧是这样对待我么?没有多一句的解释?”他克制住捏起她下颌的冲动。
她于惶惑间抬起头,却柔柔笑了笑,“上将军,你要我如何解释?三年之后你我重见,我若说自己命不久矣,你便能原谅我?你便不会折辱我?”她截断他的话,“你便是那样做了……我心中,却也是觉得意难平,谢育生,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眸子如千年古潭一般平静无波,他敛尽情绪,终究黯然道:“秦怀璧,时至今日,你也只是自以为是罢了……又何曾……真正明白过我的心意?”
秦怀璧仰头看着他,一瞬不瞬。
他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低低一声“殿下”,脚步便是一滞。
回过头去,她却已经跪在地上,声音切切:“殿下,请你……再容忍我任性一回吧。”
他心中有一丝极不好的预感,右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一字一顿道:“你说。”
“我所剩的时日已经无多,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做了,也不曾后悔过,只是,这三年多未回故土,也未见过阿窦……请殿下允我,能重回盱眙,这一生,也算落叶归根。”
风声掠过屋外枝叶,发出如细雨落下的轻碎声响。
他轻笑起来:“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已做了么?”
她不由抬头看他,见他清俊至极的脸上那抹掩饰不去的萧瑟。
“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他的笑意惨淡,“那时你答应嫁我,最终却负我,我用了三年时间,将你逼到绝境,不得不回来找我……心中虽恨你入骨,却也抵不过一个情字,我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这一生,总是我负你太多,已经还不过来了。”她仰着头去牵他的手,笑容美好宛若枝头新抽出的花蕾,毫无瑕疵,微扬的眼角浸亦润着淡淡的水泽,“谢育生,你便……再让一让我吧?”
魔怔了一般,他几乎要将一个‘好’脱口而出,可终究还是理智覆压了过来,他闭了闭眼睛,将手抽了出来,一言不发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