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只是她深居内宫,甚少有人见过。
但在场的一些饱学之士,曾听说她与翰林院学士较量过文采,其才学令人折服。
熙宁深居简出,鲜于仲通入京时间尚短,还没有见过她,此时被吉温一顿抢白,得了杨昭的青眼,心中十分不快,身边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他才恍然大悟。
杨昭身边,楼挽月尴尬的举着酒杯,放也不是,继续端着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有好事的娘子取笑道:“挽月娘子,国舅爷看不上你,你莫非还想强行国舅不成?”此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
楼挽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难看极了,假母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上前去拉楼挽月,楼挽月被拉的一个踉跄,酒杯从手中滑落,绿色的液体打湿了粉红色的襦裙,使原本的粉红色绢帛映出一片暗红色。
“今日良宵难得,众君何必为难一个女子!”一道清雅的女声响起。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门口,杨昭立刻站起身迎上来:“宁儿。”
众人见杨昭亲迎,便猜到了熙宁的身份,一时间纷纷起身行礼:“见过李娘子。”
熙宁道:”众位郎君不必多礼!”
杨昭拉着她的手落座,众人见杨昭坐下,才纷纷落座。
熙宁看着大厅里的这些人,有一些是熟面孔,她在皇帝身边也见过,是三品以上的服紫官员,还有些是生面孔,坐的也比较远,应是官职不高。
人群中还有杨昢,他看上去脸色发红,应是喝了不少,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一派官场作风,熙宁明白,他是杨昢,不是乔晗,以往的那个坦荡才子终是被名利场渲染成了该有的颜色,从今以后,他只是杨昢,与她,与许香兰再没有任何关系。
杨暄也在,与她交错的目光中透露着怨毒,是为了杨翩翩吧,熙宁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身边的杨昭,杨暄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熙宁收回目光,看向有些狼狈的楼挽月:“楼娘子的衣服湿了,皓彩,你去把我的那件新做的蔷薇襦裙拿过来给楼娘子换上。”
楼挽月连忙推辞:“奴婢不敢!”
熙宁笑道:“娘子来府中做客,我们理应照顾妥贴,怎可让娘子仪容不整的回去,不过是一件衣裳,娘子就收下吧!”
熙宁这样说,楼挽月不好再推辞,随皓彩下去换衣服了。
杨昭命人重新上了一壶酒和一套酒具,给熙宁倒了一杯:“宁儿,来。”
熙宁接过,与杨昭对饮。
楼挽月换了衣服回来时,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平康坊是长安城有名的销金窟,楼挽月作为南曲花魁,吃穿用度自是不会差的,可天底下论富贵又有谁能比得上皇家。
就比如楼挽月身上的这件衣服,看似素雅,实则奢华,平常的花样都是用丝线绣上去,虽然美丽,但容易被刮花,丝线也不牢固,而这件上面的蔷薇花一看就是织上去的,整朵整朵的连着,浑然天成,行走间花影晃动,更显丽色无双,其中有些家世的已经认出此绢帛乃是贡品,便与身边人口耳相传,众人闻言,皆感叹李氏盛宠。
楼挽月坐在席上,目光幽深的看着上座的一男一女,那身居高位的郎君一改之前的放浪不羁,身姿端正的坐在案前,温柔的为身边的美人夹菜,时不时的在她耳边低语,逗的她脸色绯红。
除了楼挽月,席上的众人无不明里暗里的观察熙宁,只见上座美人端庄温柔,衣着素雅,浑身上下钗环全无,不施粉黛,但那清丽脱俗的美丽容颜硬生生的压住了这一屋子浓妆艳抹的俗物,人人都暗暗感叹如此尤物却不能为自己所有,抱憾终身。
众人想归想,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熙宁说话,杨昭素来阴戾狠毒,天宝八年,熙宁拒绝了程氏的求亲,杨昭便开始打压程氏,为此不惜和右相翻脸,如今看来,那时候国舅爷应该就已经和这位宫中画师暗通款曲了!
程氏枝繁叶茂,又是驸马之家,兼有右相说情,如此双管齐下,都不能阻止杨昭,可见国舅对这李氏的情意,已经到了何种地步,美人虽好,可江山美人,从来都是先有江山,才有美人,否则美人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思及此,众人的头脑不禁清醒了几分,收回迷恋的目光,专心玩弄身旁的女人。
酒喝的多了,欲望便上来了,风尘女子又惯会挑逗男人,席间许多人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拉扯着就要行那男女之事,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淫靡不堪,熙宁看着席间的混乱,皱眉道:“我有些醉了,先回去了。”
杨昭也知道熙宁不喜欢这种场合,对皓彩和雨竹道:“送娘子回去歇息。”
熙宁站起身,又回头道:“夜深了,彻夜饮酒对身体不好,你……”
杨昭道:“我一会儿就回去。”
听到他的回答,熙宁不再说什么了,她喝了不少,有些站不稳,由皓彩和雨竹扶住她走了。
熙宁走后,杨昭拿起酒壶道:“今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