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的突然又急促。
林十二站在屋檐下,听着浑身湿透的沈黎书汇报着夕拾的情况。
雨声渐强,吵的她脑中一片喧嚣,林十二默默的闭上了眼。
即使她与夕拾交流不多,有的也仅是主仆情意,但她是她的人,可现在她的人却因为她受了不该受的苦。
不知为何,林十二再睁开眼时竟然杀心四起,内心横撞,巨大的怒火生生被理智压住。
她道:“备车,去国公府。”
到国公府时,十二还算镇定,可走进去看见院子里淌血的夕拾,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却还在被打,她整个人的怒火就要控制不住。
她开口大呵:“住手!”
林音儿毫无所谓的看着林十二,林十二蹲下俯身,看着血泊里的夕拾想要伸手碰一碰她,将她抱起来。可她伸出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碰,她身上的伤口太多太多了,即使是这世上最轻柔的动作,都会弄疼她。
这样的场面,和夕拾一通长大的不离和朝花都忍不住落泪。
林十二眸色一暗,缓缓起身看着林音儿道:“夕拾是我的人,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般对她?”
林音儿抬手摸了下发间的呈色上好的簪子,悠然道:“这婢子手脚不干净,在街上竟然敢偷我的钱袋,妹妹,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可不好,姐姐这是帮你除害呢。”
如此冠冕堂皇的可笑理由,十二心里怒极反笑。
这时,她倒反而冷静下来了。
林十二勾唇笑了笑,手却慢慢爬上林音儿的脖颈,随即用力收紧。
谁也没想到,林十二竟直接对林音儿动手。
林音儿身旁的婢女吓得惊呼,涨红了脸,看着她艰难开口:“林……林十二,你竟敢……”
沈黎书也抬眼惊讶的看她:“娘娘!”
林十二丝毫不怕,嘴唇贴在林音儿耳边,好听的声音似毒蛇吐信般缓缓道:“林音儿,动我身边的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嗯?”
林音儿吓得颤抖,不敢吱声。
此刻林十二的眼神太过刺目,眼底全是怒火,林音儿觉得她下一刻真的要杀了自己。
忽然,十二感受到裙角被轻微的拽了拽。
她低头看去,是夕拾的小手在拽她,她气若游丝,嘴巴一张一合轻声开口:“娘……娘娘,不必……为我……娘娘……”
十二这才松开钳制住林音儿的脖颈,林音儿得到喘息之机几乎是瞬间就跌坐在了地上,衣裙瞬间被雨水浸湿。
十二道:“林音儿,害人害己,你和林婉儿做了太多恶事,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别来触碰我的底线,我杀过人,也不怕杀了你。”
是啊,自从她为了自保在客栈外亲手杀了几名刺客时,她就没有什么恐惧了。
林十二本就不是什么圣母,她不会去主动害人,可害她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林十二轻轻蹲下,轻抚夕拾湿润的发,夕拾的嘴角含笑,艰难开口:“娘娘……以后夕拾再也没法给您做吃的了……”
十二艰难的扯出一个笑,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她,似乎这样,也能安慰一下自己。
她道:“不会的,沈黎书已经传唤暗卫来了,咱们一起回府,找最好的医女给你看伤,好不好?”
“好啊。”夕拾她慢慢睁开血糊的双眼,看见林十二。她还以为是雨停了,原是林十二正在给她撑着伞。
她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深深看了林十二一眼,道:“娘娘,奴婢这一生……因为有娘娘……很幸福……”
她闭上了眼睛,嘴角依然挽笑,可谁都知道,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夕拾就这样去了。
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大雨滂沱的春夜。
林十二闭上眼,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流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她轻轻抱起夕拾的上半身,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想紧紧抱着她,可又怕弄疼她。即使,她知道夕拾已经不会有感觉了。
她跪在雨里,抱着夕拾的尸体闭着眼默默流泪。
林十二不记得自己怎么把夕拾带回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离开国公府时,沈黎书手起刀落杀了那个给夕拾行刑的奴仆,随着林十二一起离开了。
这天夜里,大雨刚停,沈黎书在后院练剑,似乎有无限的怒气在发泄。
林十二睡不着,折了一支红山茶沿着王府慢慢踱步到后院,便看见了这一幕。
看见十二来,沈黎书停下了动作,朝她恭敬一礼。
林十二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问道:“我记得你是清晨练剑,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练?”
沈黎书抿了抿唇,缓缓开口:“习惯罢了,每逢雨夜便会出来练剑。”
十二诧异的扬了扬眉,问他:“你讨厌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