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双眼,突然不忍说出口。
陈年旧事能怪一个男孩吗,怪不得的。
青春年少能怪一个姑娘吗,也怪不得。
孟宏汝捏捏眉心,朝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但此事为父不同意,你也不许再胡作为非。女儿家矜持一些。”
他听着孟湘湘敷衍答应着,心里百味杂陈,语气跟着沉重下来,“湘湘啊,夫人虽然待你严格,但有些事情她说的不假。你也不小了,婚嫁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不许哭闹。”
“你不乱许我就不哭闹,不然我去你饮晴堂哭,脸哭淹了就拿你书擦眼泪。”
“我没跟你玩笑,湘湘,为父不会拿你的婚姻做筹码,但你不能自作主张,也不能胡闹,明白吗?”
他语气认真,孟湘湘心里咚的一声。
古人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孟湘湘也不例外,她或许还是许多古人之中幸运的,有一位通情达理的父亲。
她抬眼,看到关谷冬正团着手徐徐走来,顶着厚厚的发髻,一丝不苟。
好吧,还有一位并不通情达理的母亲。
孟湘湘怕她发疯,脚底抹油一溜烟没影了,大门口只剩下关系疏离的怨偶。
孟侯爷脸上的温存消散殆尽,背起手不看她,对门口小厮道:“那边,那一撇再擦干净。”
关谷冬已经在他跟前站定,眼角的褶皱越发明显,也越发刺孟宏汝的眼。
孟宏汝没好气道:“你横在这做什么?你要上去替他擦?”
“方才你与湘湘说了会话。”
“少让你的狗腿子盯梢我。”
关谷冬苦笑一下,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你同她说婚嫁的事情了吗?”
“嗯,我提醒过她了,湘湘是懂事的孩子,不会胡闹。”
“那这次去花浊,侯爷可以着手考虑一下姚家……”
孟宏汝大惊,“你疯了?”
关谷冬面不改色,“无论是姚大还是姚二,姚家的势力对于侯府都是一个机会。”
“你一定是疯了……”孟宏汝喃喃自语道。
关谷冬不理他这反应,继续说:“大姚斯文,小姚活泼,湘湘以前沉静,妾想着小姚适合她,如今看来大姚更好。”
“不必再说了。”
孟宏汝没好气地甩袖,衣袖划破空气发出烈烈响声,“关谷冬,你忘了你嫁来的时候多心不甘情不愿了吗?”
昔日延北满城素白锦绣,新嫁娘却泪流满面,连拜堂都成了宾客们嘴里的笑话。
孟宏汝记得,关谷冬更记得。
只是孟宏汝心里为此痛了多年,关谷冬却在深闺哀怨里,逐渐麻木。
她垂下眼,说:“女子出嫁便是如此。”
“那我告诉你,本侯行得端,坐得正。一不做奸佞宵小,二也不利用他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
话音咬牙切齿,震得人心扉发涩。
四月下旬的时候,各怀心事的延成侯一家,坐着华贵车驾,兴师动众浩浩荡荡一大队人,前往温暖的都城花浊。
车马悠悠,途径代洲,马上就要抵达花浊,在一片溪水边停下休整,伴着随行婢女的歌声,分外闲适。
软风沁人。
孟湘湘皱眉,倚着阿沉睡得正熟,一阵哭声传来,如泣如诉,分外惨烈。
阿沉也睡过去了,这才理理耳后的头发,“小姐,这是谁哭的,怎么这样瘆人。”
孟湘湘朝远处一看,是一队带着镣铐的人正艰难前行。
“流放吧?还好小璟没来,不然又要害怕了。”
阿沉惊叹道:“怎么都是女人?”
通常流放都是男人,像是闯进侯府的那些奴工,一个个用铁索连起来,被小吏押送着走,很少见女人。
孟湘湘也皱起眉,好奇地看去。恰好押送的人不知道去哪里,她们全都围绕着一棵老槐树,坐倒在地上休息。
孟湘湘眯着眼仔细看,不仅有女人,还有年纪很小的孩子,皆是衣衫褴褛,身上还有鞭笞下来的血痕。
耳边若隐若现传来小孩哭泣的声音,比妇人更有穿透力,刺痛耳膜。
她自认为自己心比石坚,但最看不得孩子受苦,听了半天好像是孩子想要吃的,便拿出块白面馍走过去,递给那个小孩子。
小孩很脏,浑身都是干巴的土块,身上也有咸湿味,头发像鸟窝,已经看不出是男孩女孩,唯独那双眼睛又大又清明。
阿沉躲在她身后扯扯她的衣袖,“小姐,你不该管的,肯定是犯人。”
“这不就是个小孩,小孩能犯什么。”
“你应该听你家小婢女的话。”
声音像是刀锋一样,锐利寒凉,不沾染任何喜怒哀乐。孟湘湘站起身,看着忽然冒出来的高大男子。
他身量特别高,孟湘湘在现代的身高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