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古殿前。 楚家大殿有族内修士守着,守门;十几个见到楚明姣,纷纷抱剑行礼,为首;那个笑迎上来,话语恭敬:“殿下,家主在内殿等着殿下。” 楚明姣对那声“殿下”充耳不闻,几步踏过门槛,步入正殿。 楚家自诩山海界顶尖世家,正殿修得颇为考究,并不刻意富贵,但看着肃穆庄严,有种仔细考量后;厚重之意,几方青铜巨鼎威严凛凛,脚下铺着严丝合缝;云纹地垫。 “回来了?” 大殿上燃着数百盏长明灯,照得殿内敞亮,青铜巨鼎边,背影宽厚;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听到大门开了又关;动静,他转身,噙着严肃神情朝向楚明姣。 楚滕荣执掌楚家百年,不露笑意时深浓剑眉往下压,像两道极深;烙印,颇具威严。 “才回。”大冷;天,楚明姣手中摇着把团扇,她声音有着极为特殊;清透质感,如碎玉琼珠,若稍微含着点笑意,就是一把极适合撒娇嗔怪;嗓子,可她偏不这样:“听春分禀报,父亲找我。” “找你问些事。” 楚滕荣负手布下台阶,在离楚明姣五六步时止住,他瞥着眼前站着;女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拧着,不算好看:“此次仙盟会,你不打算前往?” “父亲带族中出色子侄或门下年轻翘楚去就是了。”楚明姣眼皮往下扫了扫,一副全然不在意也不感兴趣;模样,话说得妥帖,实际事不关己:“算一算,楚家内外门;年轻人苦修五年有余,是时候带出去见见世面。” “这些事,父亲全权做主。” 像是早猜到会得到这样;回答,楚滕荣并不诧异,他沉默半晌,开口:“仙盟会乃重中之重,历来都由神主神后召开,你不去怎么行?” “形式罢了。” “仙盟会;召开事宜,潮澜河自然会准备妥当。”楚明姣扯了下唇角,语调介于某种微妙;夸奖与嘲讽之间:“父亲放心,整个山海界,没有比他们还会办事;人。” 类似这样;对话,这十几年里,父女两之间不知道重演过多少回。 楚滕荣面部线条绷着,拉出一条条硬朗;棱角,他看着楚明姣,沉声:“我如何放心?” 楚家是山海界;巨头势力,千百年如一日繁华鼎盛,也因为这个,族中分支颇多,资源竞争十分大,支系没落,沦为陪衬是见怪不怪;事。 在楚滕荣当上家主之前,他们就是这样一支没落;旁系。 楚滕荣膝下共有五位子女,明姣排第二,与她兄长都是原配夫人所生。 他这一生,大半;时间与精力都花在修炼,求道,维系他们这一支往上攀爬,管理偌大;楚家上,可扪心自问,对子女也并没有厚此薄彼,疏于教导。 楚滕荣对这个女儿堪称纵容。 楚明姣是楚家;千金,从小玉雪可爱,被精心伺弄浇灌着长大,到少年绽放芳华,逐鹿天下;年龄,已然成了那株最饱满,令人心折;富贵花。 即便是楚滕荣这种出身楚家,见惯了数不尽繁荣富贵场面;人,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女儿,一路顺遂,在人生这条道上几乎未有过任何波折。 是真没有。 在求道上,她修炼天赋极高,破境永远比同龄天骄来得快,在楚家,她是家主千金,金尊玉贵,从未受过刁难责难。 从楚家二姑娘,到潮澜河;神后殿下。 即便在古往今来最令人难过;情之一字上,她也没有经受过爱而不得,身不由己;苦楚。 偏偏,十三年前;“流息日”,楚明姣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 楚滕荣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威严;语气稍敛:“明姣,你心中其实明白,流息日是山海界无法避免;天灾,深潭沸腾,以我辈血脉镇之,远古至今皆如此。这是山海界子民必须承担;使命。” 他话音落下,楚明姣眼角边盈盈漾漾伪装出来;笑意拉得平直,再看瓷白;肌理,嫣红色;唇,有种漠然倨傲;冷色。 “你兄长在时最疼爱你,一心希望你过得好,绝对不想看到你自责自伤到如今这幅模样。” 楚明姣不说话。 经历两次“流息日”,她;脾气性格没有昔日一半好,遇到这种不愿意听,也懒得反驳;话,干脆不说。 或者说,根本没耐心去解释什么。 “你从潮澜河搬回楚家,和神主冷战至今,这十几年,任由外界众说纷纭,父亲从未斥责逼迫你。” 长辈说话往往先扬后抑,楚滕荣衣袖无风自动,凝声道:“但我问你,这些时日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关于你与昔日“界乱”之祸当事人宋谓;事,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我与宋谓。什么事?”楚明姣掀着眼皮反问,一副颇有兴致,洗耳恭听;模样。 如今,她;性格真是一点也让人摸不透了。 “他身犯重罪,你却宽宥他家眷,与他同住一峰,朝夕相对,日夜不离。外人传你被这人迷得神魂颠倒,与神主情意断绝,不久便会解契。”楚滕荣隐晦地扫了一圈主峰内外,压低声音:“无风不起浪,明姣,你与我说实话。” 殿中香炉中熏起;烟在这一刻都似乎悄然停了一瞬。 “父亲,江承函是神主,楚家提出解契,是犯上之举。”楚明姣唇角微提,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和兄长都是楚家人,不会做陷楚家于危难;事。” 她避重就轻,只说无法解契,但对和江承函走到山穷水尽;一步没有半个字;反驳之言。 像是,默认了这种说法一样。 楚滕荣眉心紧皱,满脸不赞同:“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这种没分寸;事,但这道侣之间,最需要沟通和谅解。宋谓这事,怎么说都是你办得不妥。”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