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已经知晓了,随我来吧。”
林属立刻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跟上去。
那人还是伫立在窗棂前,不知望着哪里出神。他穿了一身白底青纹的衣袍,身上尽是些淡漠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兰叶将帘子挂了起来,悄然站到一旁。
林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红了,声音焦急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先生救我一命啊。”
千生转过身来,一张面孔似笑非笑:“林少爷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已经救了你一命了?”
林属不说话了,眼神遮遮掩掩,不敢直视千生。
千生瞥着他:“怎么,林少爷不知我这里的规矩吗?”
林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脑中犹记得那蒙面女子空灵的嗓音:“他从不肯为人点第二支香,你诳了他一味香,再去求他难于上青天,不过,我有一个法子,你把这个给他,只是他肯不肯救你还另说!”说罢,纤纤玉手将一块包裹着东西的手帕放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那手帕上绣了一株别离草,很是妖娆。
林属自知铸成了大错,一时之间不敢轻易开口,从怀中掏出了一兜子的金银,奉到千生面前。
千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目光一滞,转身走向软榻,铃声清脆动听,此刻却乱了节奏,胡乱碰撞出声来,听得林属心烦意乱,想到这几日的窘迫,迫不得已说了实话。
原来,他心喜那丫鬟是真,不过却还做不到付出自己的生命,想回到过去是真,不过却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回去的。林府家中本就多子,林属又是排行老三,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三位幼弟。而他,既不得如长子一般继承家业,又不能像幺子那样随心所欲,只能像条狗一般为了兄长的事业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却还是不被父亲看重,只因自己私会丫鬟被父亲发现,便被父亲骂的狗血淋头,唯一能说得上知心话的丫鬟也被送了出去。他突然明白,自己一生劳苦,也不过是为兄长做嫁衣,顿时恨意当头,一个想法猛地窜进了脑子里,他吓得大汗淋漓,却不后悔,甚至更加确定了。他听闻坊间流传千生改命的佳谈,万般思量之下才寻了来。他怕自己的野心败露,千生会不替他改命,所以才换了说法,没想到,竟没得善终……
娓娓道完,他才敢抬起头来看着千生,却被他眼底的冷漠震慑住了,不过,他的目光并非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盯着他面前的金银,这是……
一旁的兰叶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为林属是个痴情郎。定了定心神,他忍不住道:“我家公子不会关心你究竟为何改命,你不必编了个谎来诓骗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向来不问世事,自然不会管那些个仁义道德,如今你骗了我家公子,可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林属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慌忙道歉,又道:“先生可千万要救救我啊!”
千生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白白浪费了我一味‘流年’,唉,浪费浪费啊……”
旁人听不到,跟在他身旁的兰叶却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翻白眼,公子啊公子,现在是心疼一味‘流年’的时候么,如今可是害了两条人命啊。不过,瞧公子这样子,是不会袖手旁观了。只是,公子向来不会理会这些事的,今日怎么改了主意了?
千生果然开口了:“我不是心善之辈,只是拿人钱财罢了。你不该骗了我一味‘流年’,吃了此番苦头,算得上是活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的父兄已亡,正好称了你的心意,何不将错就错,官兵那里破费点,也便足够了。”
林属听了却只能摇头,他本不是心狠之辈,做了如此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之事,他心里也是愧疚万分的。这一时的冲动,也只有千生才能给他一个机会,改错了。
千生摇头叹息:“也罢。”他唤来兰叶,耳语一番。兰叶随即点头离去。他又道:“我从不为人点第二支香,一会儿你拿着‘流年’回去,找一个无人的房间点上,记住,一日一夜之内万不可让人进了房间闻到香味儿,待你醒来后,要将香炉内的灰烬倒入河中,一定要将香炉清洗干净,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可懂了?”
林属立刻点头,伏下身子千恩万谢。不一会儿,兰叶去而复返,将一块暗红色的绸子裹成了一团,交到林属手中,叮嘱道:“千万要收好了。”
林属又是一番感谢,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兰叶见林属离去,才问道:“公子为何如此轻易便原谅了他?而且,又给他‘流年’,他不是为了荣华,为了钱欲么?不该是给他‘流年’啊。”
千生又站在窗前,目视远方,声音缥缈:“我是真真见他有心悔过。前面虽是为了钱欲,后面却是为了亲情,没有错,该是给‘流年’。”
兰叶忍不住又问:“那林属这次会不会如愿以偿?”
没了声响。兰叶知道,那已经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了。看了地上一兜子的金银,兰叶叹息一声,捡了起来,退出了房间。他却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