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东西是真的呢?父族母族很快就会被连累诛灭,她马上就会变得无依无靠。她乞求似的看向祁司辰,希望儿子能念在生养一场的份上为自己开口求情,可是祁司辰却无情的别开了眼睛。她不知道,她真正的儿子当初已经被她送走,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祁司辰。
万华丹哭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思索着一切的真真假假,慢慢的反应过来似乎有一个人是真的爱着自己,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出了事永远都会第一时间保住自己,可他人呢?万华丹木讷的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陈贯生,看他苍白的面皮上那双俊秀的墨色眸子再也无法睁开,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为了护住自己,没命了。想到这里,她缓缓地抬起手抓住祁濛的衣袍,也不管祁濛厌恶的眼神,只带着泪渍干涩的眼睛,淡淡的道:“陛下,罪妾走之前,能否跟您要最后一样东西?”
“你讲。”
祁濛大方的回应,万华丹看着陈贯生,眼睛里再次流下一行泪:“恳请陛下,让我将他的骨函带走吧!”
……
雪已经停了,开满梅花树的花园里,泰烟坐在秋千上看着靛青色的宫墙上堆起来的雪,厚厚的雪就像小泰烟厚厚的心事,它们厚厚的覆在瓦上,将底下的金色瓦片压的只断断续续的露出一两个角来,既像被彻底覆盖住的金缕衣,也像是被冻死在雪地里的蝉,瞧着让原本就清冷的凉荆宫城更显森寒异常。
祁司辰跟泰烟一道坐在秋千上,宴会结束后他看泰烟兴致缺缺,模样颇有些压抑,便提出来这里散心。只是泰烟自从坐下后便一直看着墙上的雪,祁司辰静默半晌,终于憋不住朝她问出一句:“在想什么?”
“我……在想卫皇后,就真的是愚笨之辈吗?”
“宫人们时而闲嘴总听到她们夸赞万贵妃如何厉害聪慧,斥贬卫皇后的愚笨木讷,但我隐隐觉着吧,一个女人能在宫里稳坐皇后之位这么久,且不说皇上喜爱她与否,就单看这么多女子皆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的位置她能稳稳当当的坐着,就不简单。”
祁司辰覆上泰烟的手,知觉天气太凉她身体发冷了,便甩开身上的斗篷将她包进了怀里。他捂着泰烟微凉的手,看着她丁香花色的眼眸道:“愚笨与否我不知,我只知她细心照顾了我数十年,一点都不曾嫌弃我曾经的疯病。若是可以选的话,我更希望她才是我人间的生母。”
祁司辰说着,眸子愈发黯淡的捏紧了秋千两旁的绳子,绳子上的梅花枝他早吩咐人清理掉了,现在捏起来倒是不扎手,就是因为落了雪有些凉,他不禁在心里自责方才心太大没顾到泰烟让她冻了手,其实泰烟自己光顾着考虑方才宴会上的事,根本没注意到手。
祁司辰继续道:“至于万华丹和陈总管,他们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她们二人,可真算得上是孽缘。”从宴会厅内出来的这一路上祁司辰已经将陈贯生和万华丹的故事讲给了泰烟,泰烟想着万华丹那般骄奢淫逸的人,她年方才二十未有五,日后却只能常伴着青灯古佛,对着一副遗骨诉说情愫寂寥,不免感慨天道轮回,非凡人所能猜测。
看祁司辰不开心,泰烟又甩了甩脑袋,岔开话题道:“对啦祁哥哥,上次跟我那小婢女闲嘴时,攒了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烟儿你问!”
祁司辰瞬间来了兴趣,两只琥珀色的眸子刷的亮了起来。他有些期待的瞧着泰烟,只见泰烟伸出一根手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然后蹙眉回忆着问他道:“两个有情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轻易被破坏且扭曲的么?”
祁司辰有些木住,不知泰烟为何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泰烟见他给自己问呆了,急忙补充道:“上次那小宫女告诉我皇后跟皇帝是青梅竹马,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在万贵妃产子之前一直如胶似漆,后来却因为她产子之后的那件事闹得帝后感情不和,僵了数十年之久。”
“如若两人之间真的有十几载的情谊,那应该对对方更加知根知底才对,哪能这般轻易就被第三者插足破坏,还生了嫌隙呢?”
祁司辰听完泰烟的解释嗤笑一声,对疑惑不解的小女郎道:“烟儿,你好生天真。你可还记得今日那宴席上,祁濛处决了陈贯生后,他待皇后如何么?”
“唔……”
泰烟蹙着眉,鼓起粉颊努力的回忆,忽地想起来卫涅凰靠在祁濛肩头的那一幕,便眼眸亮堂的道:“啊!他牵住皇后的手了,皇后也靠在他的肩上,像是一对早已恩爱了十几年的夫妻。这两人关系修复的未免有些过于突兀,过于快速,总感觉……”
泰烟没有说完,反而求证似的扭过头去看向祁司辰,祁司辰温柔地冲她笑笑,点头道:“感觉他们先前似是一直在演戏对吧?”
“我也总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手管宫人们对她的不敬。我总能在夜里看见皇帝不带侍卫,独自一人朝凤栖宫走去,想来他其实一直惦念着皇后,恐怕是为了保护她不掉入各宫妃子们的诡计毒窝里,才拿脑子简单且好控制的万贵妃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