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阔的大殿之内踱步许久,终于吐出来一句:“不必了。” “让殿中省去准备——” 皇帝说:“今夜举宫大宴,除了被禁足的昌华之外,诸皇子公主都得列席,还有宗亲们,也一并请进宫来,务必要筹备的热闹!” 近侍恭敬领命。 皇帝这才和缓了脸色:“好了,让全氏进来吧。” 这对曾经柔情蜜意的帝妃,已经多年未曾如此临近的相见了。 虽然元旦年尾这样的大节日里也会碰头,但别说是言谈,连眼神的碰撞是不会有。 间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皇帝不会去看一个被扫进过去的女人,全妃也无心留恋一个如此薄待自己的夫君。 然而经年之后再次相见,两人之间却又有了几分年轻时候才会有的温情脉脉。 皇帝没有再往御座上去安坐,而是立在原地静待。 全淑仪款款入内,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仍旧是风华绝代,倾城丽色。 皇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以一种堪称柔和的语气,不无怀念的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美……” 好像他是刚听闻全妃来此,就迫不及待的把人传召进来,而不是有条不紊的处置完所有事,才好整以暇的让她进来一样。 这样有温度的皇帝,全妃久违已久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但是冰冷的现实让她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个绝对不会被感情所打动的铁血君王! 而现在的她,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有儿子,儿子有他的理想和志向,今日她表现的一个不好,或许就会将他带入深渊! 全淑仪随之泣下,盈盈拜道:“妾身失德之人,无颜面见陛下……” 皇帝伸手,及时的扶住了她,柔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全淑仪轻轻摇头,善解人意道:“陛下也是为了这大周的天下,妾身明白您的志向,又怎么会觉得辛苦?” 皇帝听她如此回应,倒真是在美色之外,又对她平添了几分欣赏,目光由是愈发柔和起来。 他执着全淑仪的手,无声的叹一口气:“这么多年的时光,都在后宫里虚耗掉了,即便你心里委屈,埋怨、怨恨朕,朕也不会生气的。” “可是……(想称呼全妃的闺名但是忘记了)(为了保持节奏,又叹口气)” “可是啊,在这宫城里,宫人内侍会委屈,嫔御会委屈,皇后会委屈,皇帝又何尝不会委屈?” 皇帝拉着全淑仪的手,二人一处落座,他语气感慨,由衷的跟她说起了心里话:“朕难道就没有委屈的时候吗?建立弘文馆,广邀天下学子来此,那些士人当中,难道就没有桀骜不驯,意图来羞辱朕的吗?” “当着满殿臣工和别国使节的面,羞辱朕是蛮夷之君,效仿先贤求书是沐猴而冠,朕难道不委屈?” “可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朕求贤如渴,礼贤下士,朕一样要隐忍下去,不仅不能责备他,还要厚赐他!” 其情真意切、诚恳真挚,连双红这个六皇子的脑残粉、因为正主被他冷待多年而暗地里对皇帝心怀不满的人,都不免被打动。 全淑仪更是涕泪涟涟,哽咽到难以为继:“妾身糊涂,从前还因为陛下的冷待而心生怨囿,今日听您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实在是羞愧难当!” 皇帝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无妨,都过去了。(瞄一眼时计)(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看你哭的,脸都花了,今晚宫中还有夜宴,叫老六见到了,还以为朕怎么他母妃了呢——回去梳洗一下吧,昌华的事情,你受了委屈,放心,朕会妥善处置的。” 全淑仪站起身来,红着眼眶深深一拜:“陛下的恩德,妾身至死不忘!” 皇帝微微一笑,神态雍容:“去吧。” 全淑仪这才叫双红扶着,盈盈往殿外去。 皇帝目送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笑容旋即消失无踪。 他面无表情的吩咐近侍:“拟旨,晋全氏为贵妃。” 而离开那座恢弘又庄重的殿宇之后,全淑仪脸上的神情也迅速冷了下来。 论起变脸的速度,倒是同皇帝有些相像了。 她走得并不快,双红自然只会体贴跟随,主仆二人半路上甚至于遇见了奉令前去制诏的侍从。 那些从前见到她就当没看见的天子近侍,迫不及待的跪倒在她面前,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恭顺和讨好:“奴婢为贵妃娘娘贺!” 全淑仪露出吃惊又欣喜的神情来,又有些赧然:“可惜我没什么好东西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