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边缘都泛毛的日记本里,许意从22岁一直写到了28岁,最终的笔墨停在了死亡那段时间。
一整箱画纸据那时的祁漪所说其实只是一部分,只是实在是太多,所以剩下的都被烧成灰一起埋进了许意的衣冠冢里。
所寄给他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根据上面签署的日期,也是从22岁断断续续持续了六年。
十八岁的春日,许意因为高考户籍问题被家里人接走,离开时虽然依旧很抗拒电子产品,但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记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
说好高考之后见面,拿出彼此的全部实力在两所城市的报纸上会聚,可是那年高考往后或者说自从分别伊始,许意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论是上一世的自己和这一世的自己都曾在后来多次寻找许意的消息。
高考毕业后瞒着所有人去她原本的那个城市,填报志愿时选择她当初所说的那个很喜欢的地方,很多次回去时会下意识的去当初的学校附近转转……
最开始那几年,在路上遇到一个背影很像她的人,周燃都会像魔怔了一样上去拉着别人,最后却只能在别人奇怪的眼神里低声道歉。
没有用。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
许家的人上上下下似乎都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只是提起就不愿多聊,问的多了只会被附近的保安赶走。
后来周燃也有利用家里的关系,多方面打听,得到的消息不过就是出国深造,在那边定居,修养身体……
再问起是哪个国家,便又杳无音信了。
上一世周燃收到这些东西得知许意的消息后也再次查过许意,虽然知道了一些许家搬不上台面的事情,但对于许意还是没什么消息。
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丢失的那四年,许意到底在哪?
现在看起来好好的许意,为什么会在两年后突然自杀?
为什么即使在国内,也不肯来找自己?
为什么见了面,也要装出冷淡的模样?
周燃想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但在他这里,许意本人才是这些东西的最高优先级,只要许意还好好的,这些东西其实也那么重要。
许意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周燃不打算主动问,只是先连续好两人的关系,等待许意愿意说的那天。
“嗯……”
沙发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陷入自己思虑的周燃猛然惊醒。
抬眼看去,许意额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眉头紧蹙,呼吸急促,刚刚被咬破的地方又牙齿咬住,往外渗出鲜红的血珠。
许意睡得很不安稳,身子蜷缩的比刚刚更加紧,几乎要把自己都埋进周燃的衣服里,透不出一丝一毫。
周燃伸手想摸摸许意的头,安抚一下让人睡得好些。
没想到刚伸出手,许意陡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痛苦没有一丝刚睡醒的缠绢,看见面前有人整个人都往后缩直直抵到沙发靠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在沙发软,不然周燃都担心这一下能给许意这个骨头架子撞碎。
“是我。”
刚睡醒的许意眼里的防备简直不加掩饰,看见周燃的那一瞬间身体都在抖动。
周燃也不觉得尴尬,慢慢收回手,等许意缓过来后站起身坐到一边。
“没事吧?”
许意又变回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只是起伏依旧明显的胸膛和额间还未褪去的汗水表明她还没完全褪出刚刚的梦境。
“没事。”身上披着的是周燃的外套,许意目光躲闪,睫羽扇动,一把掀开后觉得自己动作好像太大,又拿回来叠好递给周燃。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许意干巴巴的道歉,无措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带着自暴自弃道,“你也知道,我以前精神就不太好。”
“做噩梦了吗?”
许意的话直接到仿佛带了尖刺,周燃避开不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
隔了好久,许意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回答。
抬眼看向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屋子里亮着光,衬得外面格外黑。
许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估计现在应该也不太早了。
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突然,许意现在不太想见人,看见周燃也只觉得尴尬。
“不早了,晚上山路不太好走。”
是赶人的意思了。
周燃观察了许意一会儿,发现是真的平静下来了,笑着答应。
走到拜托那边揉了揉狗头,低头凑到耳边说了些什么,又拍了拍头。
“好,我回剧组了。”
“晚安。”
……
深夜,许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白团子就缩在她的床边,窝在自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