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镜后的眼神警觉泠冽,像一柄寒剑扫过每一处。 陈阿婆的视线停留在天花板,紧盯着一处落了漆的吊顶,若有所思,后背绷起,脚尖收紧。 穿堂风从院子里钻进来,掠过她的鬓间,悄无声息。 片刻后,陈阿婆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靠向椅背,望着院子出神。 “你看什么呢?” 一旁的老赵头随她目光看去,院里的景象照常,只不过刚刮了风,树叶簌簌作响。 “没什么,今天牌就打到这了。我得先走了。” 陈阿婆突然起身。 “诶,这哪行,赢了钱就想走啊。” 刘奶奶忙拽住她胳膊,碎花袖子冰凉顺滑。 陈阿婆顿住,不紧不慢地回身,拂下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了口。 “下次再打,店里有人等着我。” 她的声音幽渺,像是从远方传来。 “好…下次…” 刘奶奶怔怔地,如同一片落叶,无力地坐回座位,两手搭在膝盖上,双眼无光。 约莫过了一分钟,她忽然晃过神,茫然地看向左右两边。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怎么就三缺一了?” 这一问,让其他两人也懵住,对呀,刚才她说什么了,这牌怎么打着打着三缺一了? 他们脑中空白,谁也回忆不起几分钟之前的片段,抬眼望去,哪里还寻得到陈阿婆的踪影。 “对不起,我们打烊了。” 小翠冲门口说道。 卷闸门下了一半,她正归置桌椅,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大半个身子笼在光里,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见个头中等,腰圆胯宽,整个人呈三角形,像个饭团。 “没关系,我不吃面,我是来找人的。” 那人自顾自地掀起门帘,大步迈了进来。 小翠这会儿,看清了。 走进来的是一张,每天都会在大街上看到的,中年男人的脸。 国字脸,抬头纹,眼角下垂,鼻头有肉。 他双手插兜,即使面上挂笑,眼睛却谨慎地打量起店里的边边角角。 “你…找谁呀?” 小翠警惕着问。 “他找我的。” 没等那人开口,陈阿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板娘,你回来了啊。” 小翠见着自家老板,稍稍放心些。 那人闻身,一同扭过头,可他没说话,只摘下帽子,颔首,算是同陈阿婆打招呼。 随后走到桌前,取下板凳,翘着脚落坐。 小翠心想这人也太不见外了,自己刚收拾好的桌椅就被他弄乱。可又碍于他和老板娘似是旧相识,便不好说什么,只能背着他翻起白眼。 陈阿婆也没言语,进了门,把鼓起的手包塞进柜台抽屉,倚在桌板后头,和那人视线相交。 屋内安静了下来。 小翠站在一旁,手里捏着抹布,不知怎的,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升起,惹得她打了个寒颤。 那凉意瘆人,仿佛有千万蚂蚁从她背上爬过。 “小翠,你可以下班了,店门我来锁。” 陈阿婆悠悠发了话。 小翠如临大赦,急急呼出一口气,忙不迭地收拾好物件,飞奔出店门。 跑出两步,突然回头望去。 那股奇怪的寒意又钻入她的头皮...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的第六感作祟,心弦紧绷,大步跑远。 ** 一张桌子,两人相对坐起。 刷!卷帘门落下,隔绝了外界。 茶壶悬在半空,往空杯子徐徐注入茶水,陈阿婆拿起,吹散热气。 “说吧,找我干嘛。” 她先发制人。 “宁城,这半年发生了三场命案,死因相似。经过我们初步调查,怀疑是非人类所为。并且凶手很有可能再次作案。” 另一面的人也没拐弯抹角。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老太婆只会卖面,又不会查案。再说,你们安全局,能人多得是,派谁去不行。” “你先看看这个。” 那人拉开外套拉链,从内里拿出一块透明塑封袋,放上桌。 陈阿婆扫了一眼。 “鳞片?” “对,这是在最近一起案发现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