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忱做短暂思量,随后未再多问:“恩,现在便可走了。” 秋忱音还未传完,密室兀得一亮,晃得几人睁不开眼睛。 待光退去,一面古镜赫然立于四人面前,古铜镜边框有些许锈迹,雕刻鬼魅绮丽的花纹,似是千万年前的古物,镜面却一尘不染,如隐世桃花源中清澈见底的湖水,亦如万年寒山雪上碧波无痕的冷潭,似可洞穿人间万事,世间万物。 扑面而来一缕可让人静心的香气,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静谧,洛惜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浩瀚无边的云山雾海,内心也变得无比平静。 洛惜听到巫忠的声音:“离恕,破世镜用完,我再和你慢慢算账。” 离恕回一句:“呵,是我和你算账才对。” 说罢离恕行至洛惜和秋忱之间,全然未理会秋忱,望向洛惜道:“这便是破世镜,你可愿站在破世镜前一试?” 他和洛惜说话的声音温柔许多,和方才截然不同。 巫忠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 洛惜一怔,浅思量,在两位鬼王的注视下开阵燃符,风险确实大了些。她看向破世镜,来都来了,她倒真的有点想看看破世镜里是不是真能看到前世。 随即她向离恕点头,道:“好。” 她和秋忱浅浅递了一个稍等的眼神,便行至破世镜面前。 秋忱眉心微隆,寒潭敛星辰的眸子些许困惑,不甚明白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听过破世镜的传说,自然明白破世镜是做什么用的,眼下也只能选择相信洛惜。 待洛惜站定在镜子面前,镜子映出五彩斑斓的光束,随即洛惜觉得自己仿佛被吸进了镜子里,周身的世界布满了五彩的光晕,其他三人都不见了。 她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位年迈老者的声音幽幽响起:“有意思,有意思,你的前世我竟不能看得十分清楚。让我琢磨琢磨,琢磨琢磨。” 他说罢,周围的光束开始变幻,事物渐渐清晰。转瞬洛惜脚下已换了天地。 她再抬头时,光景已是黑云压山,狂风呼啸。山峦此起彼伏,如一只只潜伏在暗夜里的野兽,一口便能吞没日月。 是玄天山,洛惜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是玄天山那日,悲痛瞬间挤满她的心房。 满山已是尸横遍野,吹过来的风都携满了血腥味,令人作呕。 不远处乌泱泱的一片,十万大军如恶鬼般碾压过境嘶吼而来。 秋忱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青丝如墨,白衣胜雪,狂风吹得他袍角烈烈。 茫茫乾坤,他渺小似蝼蚁,却有可撼动天地的坚定。 他身上伤痕无数,血肉模糊,白骨清晰可见,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都没有了。 随即他撑着力气,再次握紧天斩,杀风顷刻间席卷万里,裹残云如血。 转瞬他再次杀进万人血池。 洛惜看着这一幕,即便知道这只是前世的幻像,却依旧万分心痛,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秋忱未屈服,战至最后一刻,杀疯了般双眼血红。明明全身是血,灵力耗尽,却不退不惧,每个杀过去的士兵都在他身上砍下一道伤痕,却也都被他一剑刺死。 已无人敢靠近他。 他用最后的意志死死支撑着,只想让喜欢的人有机会逃得更远一些。 扶祈飞身而来一剑插入他的心窝,他硬是用最后的力气将天斩重重插入地里,另一头刺入自己的臂膀,支撑着自己的尸体不倒下,未屈未跪。 血顺着他臂膀流下去,幻化成了最后的幻境只为困住他们多一刻,再多一刻..... 洛惜难过到不忍再看,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双肩颤抖,久久不能平静,那如雪的记忆铺天盖地,蚕食得人尸骨无存。 下一刻,周围五彩光束再次变幻。 洛惜却久久未能从悲伤中走出。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来,自己已不在玄天山上,而是来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城池。 古道长街,街上零星的走着几个人,穿着打扮都不似现在,洛惜站起身来,泪眼朦胧的看向四周。 从装扮来看,他们好似是活在千年前的古人。 洛惜擦干眼泪,心下困惑,这难道是她千年前的上一世?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这街边商贾亭台楼阁,莫名觉得这里有一种熟悉感,这里好像是,好像是,千年前的鄞州? 提到鄞州,她不自觉地便想起来了澹台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乱如麻。 再一抬头,两棵壮硕的红杉树闯入眼帘,洛惜眯了眯眼,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