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仿佛刺破了一道光,周澈心跳加速,有些结巴:“陛、陛下怎么会知道您对状元的心意呢?” 兰徽一脸理所当然:“本宫和皇弟一母同胞相互扶持,若是我们彼此之间还相互隐瞒,那在这深宫之中还有谁可以相信?” 周澈微怔,心底不由泛起一丝酸涩。她抿抿唇,稳了稳心神,站起身屈膝告罪:“公主恕罪,只是陛下一言九鼎,做下的决定岂是奴婢一小小宫女能改变的?” 别说她也想凭让两人共结连理来出宫,就算她只是个普通宫女,又有几条命敢和兰衡那个暴君对着干。 为免兰徽再说出什么让她难做的话,周澈干脆裙摆一撩,跪了下来:“恕奴婢多嘴,公主为陛下考虑,为状元周全,为何不替自己想想?” “状元的理想固然重要,可您十余年的牵挂难道就不值一提了吗?陛下朝堂稳固莫非只能靠一位状元吗?其余进士同样可以为陛下分忧,陛下甘愿为公主放弃状元郎,想来也是有自己的筹谋的。” 看着兰徽怔愣的脸,周澈一咬牙,伏下身子,使出前世劝和的本事:“奴婢心疼公主,不愿看到公主年少欢喜付之东流,不愿让公主来日看到状元与别家小姐喜结连理。” 或许是她之前的表现太过沉着镇定,猛然这样情绪激动把兰徽弄得有些懵,她有些犹疑地开口:“听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同意皇弟的安排,让状元尚主吗?” 是的!就是这样! 但周澈当然不能这样说,那就有些过犹不及了,她摇摇头,诚恳道:“并不是这样的,公主并不一定要强娶状元,但总归要让他知道您的心意,万一状元也对您有意,但你不说我不说,白白错过岂不可惜?既有年幼的缘分在,那就更不能平白辜负了。” 兰徽还是有些担心,眉头微蹙,保养得极精致的指甲一下一下敲着石桌:“可若是状元他对我无意呢,告知他,不是叫人笑话吗。” 周澈一听就知她已动摇,只差最后一点推助了,她扬起嘴角,带着鼓励的笑意颇叫人心安。 “那也很好啊,世间有多少人有机会替自己挣一回无悔呢?您是大云朝最尊贵的宁安长公主,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眼光给自己留下遗憾。” “人生苦短,须得尽欢才好。” 周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诱导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恶毒巫婆,只是她的目的并不是杀死公主,而是帮公主和她的白马王子在一起。 兰徽彻底被说服,她听得面颊微红,眼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亲自将周澈扶起,问道:“那本宫该怎样让他知我心意?办个游园会邀请他怎么样?” 那信任的语气,已然完全将周澈当做她爱情的军师。 周澈又挂上了鼓励包容的笑:“这样很好,然后呢?” “然后?邀请他来还不够吗?” 周澈:…… 她想起在现代看到的一个笑话: 甲:为什么我追她她一点回应都没有? 乙:你怎么追的? 甲:我给她朋友圈点了个赞。 可以,这很公主殿下。 要是让公主就这样追人,不知道要追到猴年马月。 幸好她来了,作为金牌爱情指导师,从她手里经过的情侣千万,必然能让这二人顺利在一起。 周澈抬起眼,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坚定地对着长公主道:“公主,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直球是永远的必杀技。” - 周澈送走长公主,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回想起兰徽走时通红的脸和意满踌躇的眼神,不由摸了摸后脑勺。 她虽经验丰富,但对宫廷环境和古代风俗并不了解,还需要切实调查后才能制定详细周密的计划。 再想到待会还要面对那个不一定有好心情的暴君,脑袋就更痛了。 她回到养心殿,没有立刻去见兰衡,先到侧室喝了几口茶清了清嗓子,又按照主持队的训练开了开嗓,确定没什么意外后,才按照兰衡的喜好准备了普洱和点心端过去。 殿内依旧安静,和早上相比只是明亮了些,兰衡案前堆着小山似的奏折,此刻闭着眼,剑眉紧蹙,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眉心,很烦躁的样子。 他好像从起床到现在一直心情不好。 周澈尽量放缓呼吸,轻轻走到兰衡身侧,放下手中的东西,温声道:“陛下批了许久折子,喝口茶歇歇吧。” 周澈敏锐地察觉到在她说完后,兰衡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他放下手,端起茶一饮而尽。 这动作本该极为粗鲁,只是他姿容卓绝,气质矜贵,反而多了几分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