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自我挣扎。他似乎清楚,这就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谈判了,并且因此感到不安……是的,不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好的,我明白了——只是,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和您当面谈清楚,我不是想要勒索您,也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好吧,身为财务部的负责人,计算各种资金的流向是我的职责,但是……在经年累月的工作中,我不得不注意到,有很大一笔资金流向了……” 菲斯·柯尔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什么?约翰逊先生?” 又沉默了一会儿,友爱青年终于深吸一口气:“我查了查那些出处……然后我积累了一些证据,我知道上诉的可能性很低,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勇敢,所以,我站在这里,就是希望,希望您能取消那些……娱乐活动,这样的话,我保证,永远也不会把那些证据公开的。” 满室寂静。 伊塔死死瞪着地板,完全惊呆了。 友爱青年——他是猎人世界里已经绝种了的“善良勇敢,可惜非常鲁莽,也不太聪明,但不知为何,居然活到了成年的”好人啊啊啊啊! 一瞬间,伊塔竟然罕见地有一点激动,她垂着头,在心里暗暗地催促着:所以呢?所以呢?你来这里,一定得握着一点筹码吧?比如说把证据复制到了朋友的电脑上,要是自己失联了对方会爆出来之类的? 快说啊兄弟! “我怀着诚意而来的,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情……也就是说,您要是收手的话,没有人会发现的。柯尔特先生,我,我知道自己很鲁莽,但是,请您思考一下那些女孩子的家人……您从大学开始,就是我的信仰,我记得当年您站在外面的天台上演讲的场面,您说:‘真理和自由,是赛因斯大学的信仰,也是我们的信仰’……如果,如果我们都不再相信自由,那,那么……” 说着说着,友爱青年的声音愈来愈小,也越来越没有逻辑——伊塔忽然有点同情,有点羞愧,又有点难过和惋惜,但她现在只是个垂着头哆嗦的学生志愿者,不太算是个活着的东西,和后面的壁画一样,是个摆在那里的装饰品。 房间里仍然是寂静的,只有友爱青年一个人在演讲。 就连对啥都相当讽刺的飞坦和冷笑话大王芬克斯都没有插嘴,也嘲笑他——这俩货可能也挺惊讶,保持着沉默,但是显然不是羞愧的,也不是同情的,至于有没有稍微惋惜一下,伊塔永远也不得而知了。 友爱青年在这样的死寂里也很不安,他四顾了一下,看了看微笑的菲斯·柯尔特后,恐惧地低下头。他好像后悔了,又好像试图再说服自己:“柯尔,柯尔特先生……我没有威胁您——” “我明白了,里昂,我明白了。” 菲斯·柯尔特对着他微笑,很平静地笑着,“没事,不用急着解释什么——让我再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卡丁先生,请问你同意里昂的观点么?” 微胖的卡丁先生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拼命摇了摇头,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哈,哈——约翰逊先生一定是疯了,柯尔特先生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有资格对他置喙——” “够了,” 菲斯·柯尔特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接着面无表情地问:“说到置喙,我记得,卡丁先生,你把我上个月的出行行程卖给了布莱恩,是么?” 卡丁先生的脸色唰得就白了——他尖声说:“不,不,柯尔特先生——那不是我,您不是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泄露者并且当场处决了么——不是我啊!我有证据!证据!” “安静,”菲斯伸手,示意他噤声,“显然,叛徒不止一个,而这个问题并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重点,”他转向另一个瘦削的男人,再次微笑起来:“莱斯先生,你试图为你的女儿报仇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但是你不该以潜入我身边的方式——福克斯先生,身为我多年的合作伙伴,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最讨厌背叛……” 瘦削的男人死死盯着他,下巴绷得紧紧的,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福克斯先生有些年长,他哆哆嗦嗦地撑着椅子的扶手,睁大眼可怜地看着菲斯·柯尔特。 伊塔逐渐明白过来了,这是一场处决大会。 可能是出于诡异的幽默感,她有点想看看希尔薇的表情——不过良心和理性制止了她。伊塔仍然瞪着地板,并努力让自己的身子惊恐地颤抖起来。 四位客人完全冷静不下来了,除了友爱青年和瘦削的中年男人是沉默的,剩下的两位开始拼命解释自己,但是他们似乎也知道可能性渺茫,因为他们的语调里已经有了绝望——那种当人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会出现的绝望。像是努力去说服别人,但更像在努力说服自己。 “你们看——” 菲斯叹了口气,“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