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两日,直到第二日午时,珞宁才有了进入到洛河县的真实感。 她顶着已经有了些强度的日头,额上也略微出了些薄汗,两颊被晒得微微发红。 她举起手来在额前轻轻一抹,很快掌心便凝结了一小片水珠。 看着隐隐约约的建筑群落,她也微微睁大了眼。 珞宁仰起脸,“前面就是洛河吗?” 周青璟似乎是看不下去她满脸的热气,只脸上有些嫌弃将水囊硬塞进她手中,示意她接过。 随后简单地回答道:“是。” 喝过水后,难耐地热意总算消散了些许,珞宁又不得不有些心生羡慕地望向周青璟的侧脸。 为什么同样都是顶着日晒行走,为什这人身边的人就显得如此闲适呢? 她一边摊开自己的手背,经过数月的徒步,自己的皮肤还是那样又干又黑了几度。 而对面的少女在阳光的照射下反而熠熠生辉,又因为带着病色,显得有些白得透明。 不过话说回来——洛河倒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原本是以为有些荒芜的境地,如今越是走远,越是能够感受到地势的大起大伏,遥遥望去能够感受到西北的独有风貌。 她们如今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再往下看,盘踞在下方河谷处附近的一小片城镇应当就是洛河了。 一个被附近矿区环绕包围的县城。 待到日照倾斜,约莫是申时时分时,一行人总算翻过了围绕着城区的山脉,到了洛河县境内。 沿着主道一行人被押送至当地的县令府邸,差役们总算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押送降籍的士族可真是一件苦差事,又不得随意打骂折磨,不得随意搜刮,只不过要说起收获来还算颇丰,倒也不虚此行。等到交接文书和手续的琐事办完,他们这一程将近一个月的辛劳也算是到头了。 原先是时家被发配到洛河县,虽然已是断层式的落魄。 但当地的长官也知晓,这家人充配边境,多半只是今上边缘化其他势力做出的无奈之举。 只不过又警惕着其余势力,而上面清除此前的前太子谋逆案的余党相当束手束脚,从而不敢真的彻底下手整治。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手下的人如今接到发配过来的时家,也只当是烫手山芋,不敢偏听偏信。 若是数年后朝中震荡,这群人又能够得旧情庇护重返京城,早些时候的轻待,便会变作日后的怨结,对于各地的官员来说,向来都是不愿沾上荤腥的苦事一桩。 因此,向来对于流放地来说,对于这类人的处置只能稍作缓和,又不敢过于优待,实际上的责罚也并未落实到全处,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又是过了一个小时,待役头交上这行人的户籍资料后,洛河的县令并未十分为难他们。 只是在具体的土地和住处划分上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极快地在洛河境内划了十几亩田地,以及附近一主一次两座院子暂时供时家人容身。 时家的大老爷接过文书,立马点头哈腰,对着县令又是连连道谢。 长房的其余人脸上也不禁带上了喜色。 珞宁看向时珞仪的方向,对面甚至洋洋得意地朝着珞宁远远地扬了扬下巴。 珞宁:…… 但不过时间已晚,一行人临时在县衙门休整了一夜,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等洛河县内安排的差役将他们领至如今的院落。 待那役头姗姗来迟,只上上下下探看了时家长房的人一眼,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请”。 随后,便有些不耐地挥着鞭子,催促着其余人随后跟上。 又是走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到了如今时家的居所。 宅子说是宅子,已经是夸大了几分,或许说是久未修缮的危房更加合适。 先不说位置远离城区,步行路程几乎是在洛河镇上的边缘。 原本听到念出一主一次的院子时家人还面上带了不少笑容,可如今真正的看到眼里已经是大打折扣,全然是由土砖土瓦砌成。 不过好在两间屋子至少是实打实的,仔细算下来,能够住人的也有五六间房,一间房子塞上几口人,勉勉强强能够住下。 岁月的痕迹在这座住宅上十分明显。 因为久无人居住修缮,房子的外墙已经显得老旧不堪,其中尤其是以次院为甚。珞宁只略微望过去,便能看到次院的屋顶用茅草来草草地遮盖,再用泥勉强糊上,已经不知是多久前临时的修补,而如今那些修补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