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皂角香脂之气,听了她进来的声音,浅淡的一眼便横了过来。 数日不见,阿丽却已然觉得如隔三秋。 这张在她梦中脑海里描摹过千百遍的容貌,如今又在灯下案边,静静候她。 安然,温和,明棠的容貌甚至比她记忆与想象之中还要更盛三分。 这般站着,她甚至有些近乡情怯之意。 明棠的目光并不见得多柔和眷恋,只是看她一眼,与上一回同她相见时差了太多——在她的记忆之中,上一回她爬主子床时,与主子几乎算是抵死缠绵。 见过这双仿佛藏了江南十六州烟雨风流眼染上暖色是何等模样,这般冰寒便更叫人刺骨,难以忍受。 两相对视,明棠的眼并未起一丝波澜,阿丽心中方才热烫涌动的狂喜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明棠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什么别的,也不曾提起齐照那事儿,好似忘了——不在意的事情,又何必问起? 正是因此,阿丽顿时明白自己终究是失了心意了。 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阿丽自个儿也觉得荒谬可笑。 她几时又曾得到什么心意? 明棠偏宠自小陪着她的鸣琴,亦爱温驯的双采,与她也不过只存些天生的欲意,召她大抵也只是记得她这一身皮囊可口,这才不在意她与齐照如此那般,同在外头眠花宿柳、寻个妓子又有何分别?又谈何什么心意? 阿丽张了张口,想为自己与齐照的事情开脱一二,想与明棠言尽自己已然后悔知道错了,可在明棠澄澈安然的目光下,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张嘴呐呐:“……郎君,奴婢日后定忠心不二。” 明棠哂笑:“是吗?” 这一声反问犹如掌掴,她惭然地低下头,便见明棠斟了一盏茶,推向她的方向:“饮茶,便休息罢。” 阿丽听她声音浅淡,没有一丝温存,心底漫上细细密密的疼痛,却也只能顺从地上去一口饮尽。 于她而言,茶水落肚,便是一夜抵死缠绵。 而明棠却早已经离开,她自己一个人兀自做着癫狂的美梦,眼角却不断有泪划过。 悔之晚矣。 翌日,难得是个大晴天。 阿丽自然是见不到明棠的面儿,她醒过来时也只看见鸣琴与双采冰凉不屑的神情。 鸣琴甚至不大搭理她,只有双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几分哀怨:“郎君说了,解了你的禁足了,小厨房也不必你去伺候了,日后你就安心在院子里做个闲人罢。” 说着,也没旁人再与她解释什么,两人径直走了。 阿丽酸痛着浑身收拾了自己,随意披上外裳走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瞧见沈鹤然缠着明棠,说要今日去哪里哪里赏玩。 明棠声轻,她听不清楚,只能瞧见她软和的神情。 明棠看沈鹤然的神情都比昨夜看她温暖,阿丽眼角愈发酸涩,胡乱擦了一把脸,匆匆地回自己从前的居所。 这处有些偏远,正靠近潇湘阁的院墙。 她正心不在焉地收拾东西,便听到外头传来几声猫叫。 她心有所感地走到外头去,学了几声猫叫,外头便丢进来一个小包。 阿丽下意识接了,只觉得这怀中小包宛如千斤重。 阿丽的心一沉再沉,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夜的话。 她言,自己日后定会忠心不二。 荒唐,可笑,皆如一记耳光,打在她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