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私塾念书,结果父亲失足坠河淹死了,母亲遭了一场大病,没撑过去。 为了凑钱买药,几亩薄田也卖给李家。 如今只剩下这几间茅草屋。” 里正唉声叹气,自顾自道: “后来侯端给李家做佃农,他为人本分,倒也能过好日子。 只是约莫半旬前,他时常与同村几个相熟的佃农,讲起家里出了怪事。”阑 纪渊也不嫌烦,接过话茬问道: “家中无人,却有热饭肉菜?” 里正嗯了一声,眼中倒也没什么畏惧,辽东是百战之地,阴魂不散闹些动静很正常。 所以才有走阴、停灵、保家仙等五花八门的民间风俗。 “村里人多嘴杂,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桩事一对外说,很快就传到李家那边。 第二天,就有人将侯端扭送衙门,说他偷偷供奉鬼神,谋财害命。” 纪渊眸光闪动,轻笑问道:阑 “老丈怎么看?” 里正摇头道: “李家与县太爷是姻亲,是非公道全凭他们一张嘴,有什么好讲的。” 纪渊并未继续追问,推开篱笆围起来,几如虚设的木门。 小院颇为简单,一口大水缸,空空落落的鸡窝。 再往屋里走了一圈,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炕上被褥也被翻个精光。 乱糟糟的,几无落脚之处。阑 “这是?” 纪渊回头望了一眼里正,后者挠了挠头,如实交待道: “将侯端扭送到县衙,那李家人又来过一趟,说丢了不少财货,看是不是被藏起来了。” 跟在后面的裴途冷笑道: “想必最后是没找到那份财货?” 里正讪讪笑着,他既得罪不起与县太爷有旧的李家,也不愿招惹这摸不清来路的公子哥。 受些夹板气无所谓,只要没多生枝节就好。阑 纪渊双手负后,走到小院衣角的那口大缸。 已有几日未曾换过清水,隐隐泛起浅浅一层浑浊。 “还真是一段精怪报恩的俗气故事。” 他低声笑了一下,正欲取出那口水缸藏着物什。 却见一帮衙役咋咋呼呼踩塌篱笆,闯了进来。 这些皂吏或是带着火签、挂着腰刀,或是拿着水火棍、铁链,呼喝开道,直奔侯家。 倘若说北镇抚司是吃人的虎狼,那么来者不善的十几个衙役,便如路边野狗一般凶恶。阑 “里正,老爷不是特地吩咐过了,让你不要给外人进来!” 为首的衙役班头生得黝黑,满脸络腮胡,像个成了精的豪猪。 那双筋骨分明的大手握住水火棍,斜眼看向纪渊: “不知靖州城中,哪位高门大户的少爷当面? 洪家村遭鬼患,不太平,奉劝还是赶紧打道回府。 万一耽误县衙调查,咱吃罪不起!” 纪渊并不理睬,只是背过身,让裴途打发这帮衙役。阑 与他打交道的人物,最差也是谢明流、孟风来那个层次。 应付区区一个县衙班头,摆出北镇抚司的名头,纪渊都觉得跌份儿。 更别提自报家门,亮出那身气焰熏天的大红蟒袍。 “腌臜货色!让本地县官赶紧滚过来! 不然,下次他可能就要在大牢里喊冤了!” 裴途学着自家千户平时的威严气势,抡起刀鞘噼头盖脸乱砸一通,将那帮最多只是内炼的衙役打得抱头鼠窜。 这帮人来得声势汹汹,走得仓皇狼狈。阑 转眼间,茅草小院再次恢复平静。 “老朽……” 里正目睹这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以他贫瘠的见识,根本无法判断纪渊到底是哪路神仙。 “宁恶过江龙,不犯地头蛇,人之常情。 老丈自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那位县太爷来。” 纪渊摆了摆手,并未怪罪。阑 不管是洪家村的鬼患,亦或者富户李家与本地县官狼狈为奸,冤枉良善。 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任凭这靖州、射阳县、洪家村藏着多少腌臜。 只需他一句话,就可以拨云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