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出来的,即便是在书院的那些年也可算得上是苦读,每日被灌输的都是些生死大义,轮廓更为坚毅、气质更为刚直内敛。而这次子自小养在九皋城中,九皋是个和风细雨中见杀机的地方,他自年少起便要替家中操持府中事务、结交城中权贵,官商两路都要打通,修得是舞袖藏勾的本事,眉眼间显露得是世俗百态。 若邱陵黑甲之下的底色是不染瑕疵的纯白,那他胞弟五颜六色的躯壳下便是一副混沌灰暗的筋骨。 这便是成长经历大不相同而造就的巨大分别吧。 收回目光,秦九叶低头摆弄腰间的香囊,有些不客气地问道。 “二少爷这般搅局,督护是否知晓?” “你觉得我们是兄弟,便要一条心做事、永远站在同一立场上吗?” 秦九叶不答反问。 “难道不是吗?若连家人都不能信任,还能信任何人呢?” 对方闻言笑着向后倚在窗旁,窗外的风钻进来微微吹乱了他的发丝。 “秦掌柜对家人的理解实在有些过于简单了。有的时候,并不是离你近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便是家人,他们还有可能是要举着刀准备刺你的人。挥刀子都是如此,离得远了反而伤不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方这话听起来便是有些隐情在的,可秦九叶不傻,知晓这些大户人家的恩怨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过问的。退一万步来说,她自己眼下已是焦头烂额,也实在没那个闲心去管别家的事。 想让她刨根问底?哼,她偏不问。 再开口时,她似乎又找回了几分那日闯进他马车时的那份镇定自若。 “二少爷对家人尚且如此防备,又为何要选我这样一个外人参与其中?” “我一没用刀架着你、二没砸下银两买通你,秦掌柜又为何最终同意来蹚这滩浑水?” 对方说得是事实,秦九叶也如实答道。 “我已身在局中,若不奋力一搏,最后身边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秦掌柜同家人间的亲情令人羡慕,你可以认为,这便是我选你的原因,”许秋迟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中带了些自嘲的意味,“我家中亲族尚在者没有数十也有十数,而我从小养在父亲身边,同那些远在天边的亲族都不大亲近。兄长离家后,府中要我一人来支撑。我没有享过一日家族亲情,却要尽家族义务,有时想想,当真心有不甘啊。” 他说完这一句,车厢内便有短暂的安静。 秦九叶一时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 她并不知晓邱府的种种恩怨过往,只道一切若真如许秋迟所言,九皋邱府中如今并无几个人,他家又不缺银钱,何必语气哀怨地说起“一人支撑”呢?她才是一人支撑起全家的典范,只是她从来不会叫苦罢了。 “我没生在那诗礼簪缨之家,二少爷的烦恼我不能完全体会,但也可理解一二,”秦九叶叹息一声,随即却话音一转,“只是二少爷莫要将我看扁了,以为晓之以情便能将眼前这一切糊弄过去、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对你来说花几两银子、多带几人去赴宴或许也没什么,但你我都知道眼下情况远不止于此。康仁寿的死没那么简单,苏家也定有暗角未显露,你若非真的只是喜欢看热闹,便是早已身在局中。这其中利害关系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却也不必拿我和阿翁来说事。” 她话音落地,许秋迟却依旧是那副笑脸,似乎并不恼怒她言语中的冒犯之意。 “秦掌柜好生厉害,就是不知你可猜得到,我为何身在这局中?” 秦九叶摇摇头。 “猜不到。你做你的邱家二少爷,我讨我的穷人生计。只是你需知晓,蝼蚁尚且贪生。纵然身在棋局之中身不由己,但我不是心甘情愿被人用过既弃的那种人,我会想办法活下来的。” 对方故作惊讶,随即摆出一副神伤的模样。 “你这话说得好似我不顾你死活一般,可真教人伤心啊。”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轻蹙眉头也格外动人,但他面前的女子却不为所动。 “二少爷敢说三番五次与我交集,就没有一点要利用我的成分在?” 他终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浑身上下有哪点值得我利用?” 秦九叶答不上来了。 她确实不明白许秋迟为何要将她扯入这棋局中,她又究竟在这局棋里算是枚怎样的棋子。 依目前她所经历的事情来看,或许他是看中了她的医术,认为在这关于“病与药”的谜团中,她能有大刀阔斧劈开真相的潜力。但他应当并不了解她,果然居没有名气,她也不是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