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太阳毒辣,还是因为中午的经历,下午所有人都有些兴致缺缺。
王富贵照例陪着儿子上课,虽然他听不懂,但是能以这种方式陪着儿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杨秀英回来了。
“孩他外婆顺利到家了?”王富贵望着满脸疲惫的妻子,对于自己没有一起去送一送心中有些愧疚。
杨秀英木然地点头。
“怎么了?”王富贵关切地问。
“原来我妈来学校是想告诉明哲我们两个出事的事情,但是被班主任拦住了。”杨秀英露出一个悲痛的表情,“班主任和医生通了电话,医生说已经没有去医院的必要了。孩子成绩好,老师怕现在告诉他会影响高考。”
王富贵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自私。即使自己不在意,孩她妈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临终最后一眼,她还是希望儿子能回去看看她的吧。
“老师的做法是对的,我们不能再拖累孩子了。”王富贵只能这么安慰杨秀英。
杨秀英崩溃大哭,其实她何尝不懂。但感性和理想之间的分寸感,她没办法把握。
王富贵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用一只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杨秀英哭得不能自已,流着泪问他:“你说儿子会恨我们吗?”
“不会的,他会理解我们的。”王富贵自己心里也很悬,但是面对孩他妈,他只能坚定。
杨秀英摇摇头,又欲言又止:“我不是说这个。我妈这次来还把那件事情告诉班主任了。”
王富贵的瞳孔微微缩紧,如果不是孩她妈忽然提起这件尘封的往事,他都快忘记了。
他轻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怨我们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马国民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可看他们犹豫的样子一定是件很为难的事情。
面对困难有商有量,互相支撑和安慰,这样夫妻和谐的相处模式让他似乎有所感想。一时间,连陶正则在旁边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听见。
陶正则又喊了几遍,他才回过神,道:“怎么了?”
陶正则道:“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道?”
马国民也觉得在教室里待久了有点闷,便道:“好。”
他跟在陶正则身后,也不好奇他去哪里,只是默默无言地跟着他的脚步走。
可能因为现在只是灵魂的关系,陶正则虽然年迈,腿脚却还算灵活。像台老化的机器,虽然年龄大,功能倒一点也没有衰退。
他漫无目的地跟着走,只见陶正则下楼,拐进一条小路,又来到一栋教学楼前。
丝毫不见他累,而且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像是慢悠悠地散步,更像是铿锵有力地想去一个地方。
马国民终于忍不住问了:“我们要去哪里?”
陶正则回头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去校长办公室坐坐。”
“为什么不让灵鹤直接带你过去?”马国民觉得他毕竟是个老人家,虽然已经去世了,累也累不死,但也不用走这么多路折腾自己吧。
陶正则笑着放慢了脚步,表情惬意:“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有点怀念。”
马国民觉得他此刻就像一个年龄大但是不肯服老的倔强小老头,还有点小孩子脾气,你越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偏偏喜欢做。
“我们到了。”陶正则停下脚步。
马国民还没想到反驳他的理由,反而猝不及防被他打乱了思绪。听见他的话,偏头往旁边看了看。
“校长室!”他还是不明白来校长室做什么。
陶正则用手比了比划自己,转身先抬起腿穿门而入,一边走还一边解释:“不是说校长是这个学校的主心骨吗?那我们就来拜访拜访他。”
“等一下,”马国民伸出手拉住他露在门外的胳膊,“你怎么确定校长现在一定在办公室?”
“他在。”陶正则一半身子已经看到了办公室内的景象,“不光他在,还有客人在。”
“哦。”马国民面无表情地跟上去,总觉得偷听别人谈话这件事情似乎有点不太礼貌。
校长室里,一个小个子男人正襟危坐着。
四周是水泥刷成的墙面,没有冗杂的家具,二十几个平方的空间里只有一面靠墙的旧书柜和一张办公桌。
他的办公桌,实际上是一张非常老旧的老板桌,旧得连桌子皮都磨掉了一层。
马国民看着家徒四壁的办公室,匪夷所思道:“他看起来真不像个校长。”
陶正则被他裤腿上补过的大洞吸引,片刻哈哈大笑起来:“岂止不像校长,连老师都不像。”
哪怕是乡村教师,至少也是得体大方。而这个校长的穿着,已经不是用朴素可以形容了,质朴里能看出一些捉襟见肘的窘迫。
“邓校长,下学期的支教老师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