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雪站在自家门口四处张望,瞧见姜繁便眼睛一亮,提起裙摆小跑过来。
“还说未发生什么事,我可听说了,来庆叔被大蛇咬了!”秦晓雪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气音。
姜繁:……
“阿奶,我回来啦!”姜繁先是推开院门,叫声阿奶,再转身招手让秦晓雪进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次你可别去瞧热闹,平日里来庆叔他们家待人和善,正是伤心忙乱之时。”
秦晓雪往常就爱瞧热闹,若是她不喜的人家,那恨不得搬把椅子坐人家门口。
秦晓雪跟在后头进来,自个找地儿坐下,摆摆手:“这我知道,我就和你说说,听说来庆叔的伤口大得很,也不知是多大的蛇。”
姜繁也蹙眉:“伤了来庆叔,也不知是否会伤第二个人。”
姜阿婆听见声响,擦擦手从灶房里出来:“阿繁回来啦,快来擦擦脸,一身的汗。”
又转头与秦晓雪道:“晓雪今日在我们家吃吧,今儿家里做了汤,清热解暑的。”
秦晓雪还未答话,隔壁就传来喊声:“秦晓雪!你个死妮子跑哪儿去了?”
秦晓雪“蹭”地一声就站起来,飞快地跑回了家。
“我娘喊我了,我家去了啊!”
那跳跃的裙角,掀起了地上几片细小的落叶。
姜繁摇头笑笑,挽着阿奶进了灶房。
那厢秦晓雪归了家,却被她娘臭骂一顿:“让你摘把葱来,你跑隔壁摘去了吗?锅里的豆腐煮烂了都未见到你的葱!”
秦晓雪她娘知晓她闺女的臭毛病,爱听戏爱瞧热闹,但旁人的倒霉事你老去打听会产生误会。
来庆家素日风评好,这几日正忙乱着呢,秦晓雪上跳下窜打探,旁人还以为她家来瞧笑话来了。
秦晓雪她娘锅铲敲得邦邦响,一锤定音:“这两日你别出去做绣活了,就在家里做。”
秦晓雪生怕那锅铲挥到她脑袋上,迫于她娘的淫威,不敢反驳,嗫嚅着应了。
那真真是足不出门的两日,秦晓雪坐在院门边乘凉她娘都时不时要瞄一眼。
“哈哈哈,戏文里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好不好当呀?”
秦家与姜家之间共用一道院墙,于是姜繁时常搬上梯子,站在墙头与秦晓雪说话。
秦晓雪规规矩矩地坐在院子里,手上绣着一块红布,方方正正的布头,用墨色丝线打着鸳鸯的样子。
秦晓雪噘着嘴:“哪有干活手不停歇的闺阁小姐呀!除了绣活,这里里外外哪样我不得搭把手。”
平常人家家里事务不断,就算拘着不出门,也少有闲暇时候。更莫说秦晓雪还接了绣活。
秦晓雪的娘亲未出嫁前也有一手好绣活,时常卖了贴补家里,嫁了人操持家里,手便粗糙了,这手艺于是教予了秦晓雪。
而秦晓雪平日里瞧着性情活泼,一旦坐下来也能静下心,手艺也学得有模有样,小小年纪便能赚钱贴补家里了。
姜繁瞧着秦晓雪沉浸那一方绣活里,悄悄地便下了墙头。
秦晓雪手里绣的是一方喜帕,是难得的一笔大单子,当然,也不会很贵,毕竟富贵人家会找更有名的绣娘。
这是镇子上的人家托付的,样式简单,就绣一对鸳鸯点缀即可,因此秦晓雪绣得不慢,几天也就绣好了。
这日,秦晓雪将家里收拾好,用小竹篮带上喜帕出门,秦晓雪的脚步轻快,好几日未出门,连外头被晒得蔫吧的树叶也显得有趣。
适逢日落,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为整个镇子披上一层霞光。
秦晓雪走过清溪街,在桥头巷子停住了脚。
桥头巷,杨来庆家此时围着不少人,有个婶子甚至顺着外头的树枝扒在院墙上。
“行不行啊到底?”
“我就说来庆家怎么这么倒霉呢,接二连三出事,可不就是神鬼作怪!”
“荷花荷花,你给我让点地方,我瞧瞧是怎么回事,这请的是谁啊?”
几人站在外墙嘟嘟囔囔地,又有一个婶子想顺着树爬上去。
秦晓雪脚步一转,也凑了上去,听了婶子们七嘴八舌的解释,这才晓得,原是来庆叔家因为前几日的事情,找了神婆来问讯。
秦晓雪眼睛一亮,挽起衣袖也想瞧瞧。
那树上的荷花婶子立即发现,板下脸来:“小孩子家家的,瞧什么瞧!别冲撞了。”
“是秦家晓雪吧?快些家去!”
婶子们一人一句,随手扒拉几下,秦晓雪就被推开了。
瞧了瞧天色,秦晓雪只能先去交了喜帕。
心里惦记着,秦晓雪的脚程竟是比来时还要快些。
三言两语交了喜帕,她又转身往来庆叔家去。
到时已然日暮,天边霞光也即将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