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云山之巅。
人迹罕至处,云雾缭绕,神鬼莫测。
落霞最后停留的地方,陡然露出一方天地。
洞府内,三个皓首白发老者,呈三足鼎立之势盘膝而坐。
居中跪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以武入世,参悟大道,以武止伐,平息干戈。为苍生福祉,不得不发是以仁心推己及人,化干戈为知己,合天地于一气。”
“山医命相卜,医到极致者,手段千变万化,趋吉避凶。丸散膏丹、酒露汤锭,方脉正骨、针灸祝由。医者,易也,是变动。医者,意也,是意识。”
“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始终,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
三位老者,神情各异,依次缓缓说道。
男子仔细玩味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神依次从三位师父的脸上扫过。
然后改跪为坐,嬉皮笑脸地说道:“三位师尊,以前你们可经常在我耳边叨叨,说人心险恶,山下的世界虽好,居大不易。
刚才我琢磨三位话里意思,是要让我下山啊!”
身形瘦削老者抚摸手中断剑,嗔怒道:“把你药尊师父教的规矩都忘了?
小子,我提醒你,不是‘让’,是‘赶’!”
男子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身背葫芦,面相忠厚的老者笑说道:“小尘,你的一身本领,都是我跟你大师父剑尊、三师父玄尊倾囊相授,没有半点藏私。
武道、医道、玄门,你样样精通,是时候下山去历练一番了。”
叶轻尘啧啧两声,用怀疑的眼神瞅着三位师尊没啃声。
神色冷漠老者一甩手中拂尘,怒道:“小兔崽子,要造反啊,连你药尊师父的话都敢质疑。
若非我三人悉心传授,即便你资质逆天,也不会年纪轻轻达到如今境界。”
叶轻尘急忙收敛不恭之色,认真地说道:“三位师尊,不是弟子成心要惹你们生气,事出突然,由不得弟子不往其他方面去想。
山中一十五年,三位师尊对我的好,弟子一直都记在心里,即便死九次都报答不了。
但有一样,这些年你们就像是商量好的,隔上三两个月就会有人突然下山,神龙见首不见尾。
哪怕,弟子说的是哪怕,你们中间有一位下山的时候也把弟子带上去见见世面,我今天也不会赖在山上不走。”
“哼!”
两道愤怒的冷哼,同时炸响。
药尊笑说道:“小尘,以前不让你下山,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如今放你下山,自然也有我们的道理。
冰取之于水而寒于水,你如今的成就,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的。”
玄尊声音冰冷:“小兔崽子,要是没听懂你药尊师父的话,我可以说的更加直白一点。
你,叶轻尘,你已经天下无敌了。
该干嘛就去干嘛。
赶紧的,滚蛋!”
药尊笑了笑说道:“王老三,最后一句话,可不是我的意思。”
剑尊双目如电,看着犹犹豫豫的叶轻尘说道:“小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从今往后,哪都不去,坐看叶氏血海深仇不报,老死在擎云山。
其二,立刻下山,快意恩仇,联合你五位师姐的力量,重显家门荣耀。”
叶轻尘闻听,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三位师尊。
自己是孤儿,他从记事起就听二师父药尊说起过。
一十五年来,关于家族往事,谁都没有透露只字半言。
叶轻尘神情恍惚,慢慢地说道:“三位师尊,弟子下山就是了。
临走之前,要知道我是谁,叶氏家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剑尊、玄尊同时看向老二——面相忠厚的药尊。
药尊轻咳一声说道:“小尘,当时你剑尊师父在闭关,你玄尊师父去了一桩陈年旧案,为师救你上山,其实也是机缘巧合。
不过你放心,你五位师姐这几年,一直在暗中调查你家族为何会招来灭门之祸。
你见到她们,或许就知道一些答案。
至于你为什么姓叶名轻尘,那是因为,为师发现你的时候,这三个字就绣在你贴身穿的小肚兜上。”
叶轻尘神色数变,即怅然又悲愤,半天没有啃声。
药尊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剑尊、玄尊俩人犹如老僧入定,更是一言不发。
次日清晨。
走下八十一级台阶,神情憔悴的叶轻尘转身长跪在地,朝静静站在最高处,渊渟岳峙的剑尊师父、玄尊师父磕头。
“小子,率性而为!”
“小兔崽子,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