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明,姬无患穿上赵宗承送给她的骑装,让若梅将自己的发髻挽成华国男子的样式,神采奕奕地站在赵宗承面前。
赵宗承眼前一亮,倦意全无,忍不住赞道:“果然有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思了。”
姬无患嫣然一笑,催促道:“那你就快一些。上次我进宫给母后请安时,她还夸我气色越来越好,母后听说你总带我骑马射箭时,开心得合不拢嘴,还说太子府要出个女将军来呢。”
赵宗承噗嗤一笑,宠溺地说道:“好,你喜欢就好。”
……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郊外马场中万马嘶鸣,新入伍的骑兵跟在老兵的身后,仔仔细细地观察老兵的御马动作,不远处五六个摔得鼻青脸肿的骑兵被师傅训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看什么呢?怎么不跑啦?”赵宗承调转马头朝姬无患凑了过来。
姬无患指着远处被罚蹲马步的士兵道:“那些孩子有十三岁吗?他们已经站很久了,太可怜了。”
“你不要同情他们,这个时候不吃点苦头将来在战场上是要丧命的。这些都是士族子弟,将来是要凭军功封爵拜侯的。”赵宗承道。
姬无患点了点头,道:“他们除了学马上功夫,还学别的吗?”
赵宗承调笑道:“你不是自幼长在夏侯府嘛?怎么夏侯捷没给你讲过?”
姬无患剜了赵宗承一眼,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心中暗骂道:“他是不是有病啊!”
她双脚轻轻提了一下马腹,便驾着小马寻那远处阴凉地去了。
赵宗承见惹恼了姬无患,连忙想办法补救,他不慌不忙地追随姬无患的身影而去。在树林中采了些许野花,用野草绑成花环,讪讪地递给姬无患。
姬无患白了他一眼,接过花环,暗戳戳地讥讽道:“嗯!编得真精致,手法太娴熟了,恐怕不是第一次编吧?你府中那八位旧人岂不是人人都收到过。”
“姬无患,你不要太刻薄!”赵宗承微嗔道。
姬无患哂笑道:“呦!太子爷生气了?”
“对不起。”赵宗承嗫嚅道。
声音虽小却清清楚楚地落在姬无患的耳朵里。
赵宗承道:“我其实只是想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毕竟像他那样神勇的青年将军,应该很难忘的吧?”
姬无患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华国人很缺德……没想到,这并不是我的偏见,你总是喜欢揭开别人的伤疤取乐。你每次提到夏侯捷,我想到的并不仅仅是我们的婚约,更多的是夏侯家上上下下百十余人的性命!你见过诛九族吗?他们连尚在襁褓的孩子都要杀啊……”
姬无患想起天牢中夏侯夫人惨死前的嘱托——“能救一些便救一些吧!”,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赵宗承掏出手帕轻轻地为姬无患擦拭着眼泪,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提那个人了。”
姬无患突然抓住赵宗承的手腕,严肃地问道:“赵宗承,你告诉我。你在这场和亲风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夏侯捷的事你又参与多少?”
赵宗承定定地看着姬无患,反问道:“如果全是我一手策划的,那么你会怎么办?”
姬无患一时语塞,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当然是杀你报仇!
“回答我!你会怎么办?”赵宗承神情冷峻犹如寒冰。
姬无患无奈地摇了摇头,哽咽道:“到底是不是你?”
赵宗承甩开姬无患的手,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姬无患把头埋在双臂中,嘤嘤地啜泣起来,悲的是夏侯家百十余人的性命;悲的是自己同意和亲却什么结果也改变不了……
天色渐渐暗淡,姬无患在树下久久等不来赵宗承,失落地爬上马背驱策着马儿前行。
“站住!”
姬无患心猛地一惊,此地离骑兵营不过三里,京畿之地怎会有流寇?
只听得“扑簌簌”一声,两道人影从树上落下。
“你们是何人?”姬无患粗着嗓子说道。
那二人打量一番姬无患,相视一笑。
姬无患趁他二人不注意,狠狠地抽了一下马的屁股,马儿急忙冲了过二人设下的屏障。
没想到那贼人并不惊慌,飞速掏出腰间的飞镖直向马腿射去。姬无患的那匹白马中了飞镖,一头栽了个跟头,姬无患被马甩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头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巨石上。
她几近晕厥,朦胧之中,她听到远方似乎传来马蹄的哒哒声。
来的人是骑兵营的屯骑校尉周靖,以及他亲率的巡逻骑兵。
“我乃骑兵营校尉周靖。何方贼寇竟敢擅闯我军事要地?”周靖用长刀指着那二人,“拿命来!”
姬无患稍稍清醒一些,她挣扎着爬了起来,见那二位贼寇与一众青年小将打斗起来,心下便安宁许多。
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