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按着额角的指尖微顿,心中忽有了个不妙的猜测:莫非是最初随她前往南陈的那些亲信都已遭遇了不测?
她眸光微凝,嘴角也抿紧了几l分。
从浴桶中掬起一把水浇在自己面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瞧着一切似都步入了正轨,但又正是坪州暗潮涌动得最急的时候。
因为一旦她和南陈的结盟达成,坪州背后就又重新有了靠山,裴颂或魏岐山能拉拢的那些望族,便也不敢再造次。
在结盟达成前,她若遇到刺杀什么的,无疑是彻底扰乱坪州的最有效手段。
温瑜缓缓闭上了双眸。
越是风平浪静,越不能掉以轻心。
她此刻手上没有多少能全然相信的亲信,可以让她真正毫无防备把后背交付的,温瑜脑中下意识浮起萧厉的脸时,惊得她自己都瞬间睁开了眼。
她是什么时候,已不自觉对他信任和依赖至此的?
明明已做好了将他妥善安顿在坪州的打算,可在脑中思索能用的人时,第一个想到的,却仍然是他
。
温瑜在这一刻,忽生出了几l分不知所措。
那是一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习惯。
“翁主,昭白姑娘过来了。”净室外传来婢子恭敬的声音。
让她坐等片刻,我这就出来。?”温瑜勉强定了定心神,在一片水声中起身。
昭白是自己人,温瑜见她衣着随意了很多,连微湿的乌发都是散着的。
昭白则一如从前在王府时那般守礼,着一身白袍黑甲的箭袖,面容秀丽,眉眼却如出鞘的刀,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在温瑜从里间出来时,她便已规规矩矩颔首抱拳,只在垂眸时,才掩下了眼中那一丝微红:“昭白见过翁主。”
温瑜看她面上一片带着病气的苍白,便知应是李洵说的旧伤未愈的缘故。
她招手示意昭白坐下:“你身上有伤,莫要久站,坐下说话吧。”
昭白不肯落座:“礼不可废,世子妃让奴寻到翁主后,今后便跟在翁主身边侍奉,此后翁主便是奴的主子。”
这冷漠又倔强的性子,倒是一如温瑜记忆中的模样。
昭白和她的孪生妹妹璨夜,都是温瑜父王收养的军户遗孤,他们姐妹二人因天资出众,过了府上的暗卫选拔,在温瑜兄长娶亲后,便被兄长送给了嫂嫂江宜初。
从前温瑜每每去兄长和嫂嫂的院子里看侄儿侄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都是璨夜,昭白则一贯寡言,但她做事,即便是温瑜父王和母妃,都颇为放心的。
那时温瑜身边也有两个自己的武婢,她玩心大的时候,还经常拉着她们一起踢毽子,把毽子踢到房顶了,武婢们用轻功翻上房顶就能帮她捡下来。
璨夜偶尔也会耐不住心痒跟她们一起玩,但只要昭白一出现,武婢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纷纷规矩了下来。
温瑜父王曾撞见过几l次,还指着昭白冲她兄长摇头失笑说,让她在府上当个武婢,颇有些屈才了。
朝中不乏女将,据闻兄长后来也曾想举荐昭白去军中,但昭白自己不愿去,说只愿意留在嫂嫂身边效忠。
嫂嫂待昭白和璨夜姐妹二人,也的确很好。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温瑜心中微涩,问:“嫂嫂可还好?”
昭白答:“奴随李大人他们一同南下时,世子妃和小主子已被拘禁在揽星台,奴夜潜进去见世子妃时,世子妃让奴若寻到了您,就转告您,莫要挂心她和小主子,她会保护好小主子,此去南陈,关山万里,虎狼环伺,您才要多珍重。”
“嫂嫂……”温瑜眸中一黯,泄出几l分悲意。
昭白看了一眼温瑜的侧脸,垂眸继续道:“我抵达坪州后,曾用南下前同世子妃说好的联络法子,给世子妃去了一封信,前不久刚收到回信,世子妃说裴颂身份似有异,不过眼下还没查到他究竟是谁。”
温瑜未料到江宜初那边也发现了裴颂身世有异,她道:“裴颂真实身份的事,我途经通城时遇见冯家女,从她口中知似和秦家有关,
但我对朝中秦姓官员所知不多,当时路上又紧急,便没继续查下去,如今安全了,自会安排人手去查。嫂嫂身在虎穴,让她莫要犯险,保全她自己和阿茵就是了,我一定会将她和阿茵都接回来。”
昭白想起自己方才过来时,没瞧见温瑜身边有王府的熟面孔,道:“各方势力都往坪州伸了手进来,翁主在此地还是需多当心。”
温瑜看向她:“我今日召你前来,的确还有一事要问。”
“你护送诸多王府幕僚南下,到坪州后也同他们相处了一段时日,那些人如何?”
昭白一下子就听懂温瑜的言外之意,道:“谋臣们性情各有千秋,奴不敢妄言,但李洵大人,李垚大人……方志宗、刘崇、贺宽诸位大人,皆性情刚直,他们中甚至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