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助纣为孽,为虎作伥,这些人充当打手,甚至强买强卖。”
“陛下圣明。”张学颜抬头看了陛下一眼,眼神中有些诧异,当然更多的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
陛下就该这么圣明,他还没说具体问题,陛下已经猜的**不离十了,长期勤政,让陛下对社会各阶层的矛盾,有着十分深入而且透彻的了解。
明明质量更好,明明大明的工坊缺少原材料的情况下,却卖不上价格,这里面有鬼。
戚继光有的时候也感慨,老天爷给陛下关上了一扇窗,军事天赋不高,但开了一扇门,陛下政治天赋直接拉满了,这就听了个开头就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了。
“是谁?”朱翊钧眉头紧蹙的问道。
“是松江河漕御史陈君庸,隆庆二年进士,湖广人,隆庆四年任松江府推官,万历三年,升转河漕御史,万历九年,陈君庸下令钞关,抵达松江府所有大明棉,限价七文每斤,才导致了这种怪象。”张学颜回答了陛下问题,陛下问的是谁,是问大明官僚的内鬼。
“他拿了多少钱办这个事儿?”朱翊钧语气变得冷厉了起来。
“一文未拿。”张学颜赶忙说道“他觉得谷贱害民,谷贵亦害民,这棉花价格高了,哪里还轮得到穷民苦力去耕种?故此限价,让更多的百姓去种,对于乡贤缙绅、势要豪右而言,这种棉花,就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而且他觉得,棉价贵了,棉坊就会减少,这需求少了,棉价剧烈波动,就会害民,对于种地而言,稳定高于一切,哪怕是一年少赚点,但十年八年去看,稳定收益,比什么都重要。”
“百姓是承担不了任何风险的,剧烈的棉价波动是杀人的刀。”
“正因为这一条政令,南衙棉坊商帮,就开始趁机压价,从棉农手中收棉,只有四文一斤,棉田亩产不到五百斤棉,一亩地的收益除去了种、肥、水、人工,所剩无几了,这四文一斤棉农不乐意,一些地痞们就成了棉帮,四处强买强卖。”
“此令理当废除。”
张学颜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典型的肉食者一厢情愿引发的悲剧,权力的滥用,导致了大明棉纺如火如荼,如日中天,但是棉农却无法广泛受益,有的时候,肉食者一拍脑门的决定,造成的危害,比贪官污吏还要大。
朱翊钧眼睛微眯,摇头说道“朕不信他一文未拿,他理由一箩筐,朕都觉得他在其中谋求了暴利,下旨松江府稽税院,查一下陈君庸的亲朋,他不收银子,不代表他的家人没有在其中牟利。”
“别的朕不知道,但大明的贱儒们,从来不拿穷民苦力当人看这件事,朕还是一清二楚的。”
逻辑上说得通,但朱翊钧不信,这个陈君庸要是没问题,朱翊钧把文华殿上的龙椅吃了!
不要看贱儒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一旦贱儒大声的说,我都是为了百姓好的时候,皇帝就该警惕,越是逻辑严密完整,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越多,要是高喊着什么两难自解,那皇帝就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了。
贱儒们是不会同情穷民苦力的,当贱儒口口声声万民的时候,就一定是拿万民当幌子。
这是朱翊钧的刻板印象,他对儒生抱有极大的偏见,这种有罪推论的偏见,看似离谱,但是每一次都能应验,并且加深皇帝的刻板印象,最终形成恶性循环,皇帝心里的对贱儒的偏见,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张居正以前还试着解一解这个死结,后来他发现都是无用功,每当陛下对文臣、儒生的印象好一点,贱儒就会弄一点动静出来,把印象纠正回去,从无例外。
“海总宪,这件事交给爱卿,爱卿素来骨鲠正气,他有没有问题,海总宪查一查,也算是都察院内部纠错了。”朱翊钧把案子交给了外廷都察院,而不是缇骑,交给缇骑,缇骑能把无罪办成有罪,一切都看皇帝的意思。
“臣遵旨。”海瑞俯首领命,反腐抓贪,海瑞的拿手好戏,正道走不通,就让王谦走一走奇道,奇正相生。
“陛下,吕宋总督府奏闻,要运五十万石米、三百万斤赤铜、十万斤的火药,至天津州塘沽,以助大明军灭倭。”户部尚书王国光面色古怪的说道“国姓正茂说,只要是打倭寇,他一定要帮帮场子,出不了人,就出钱粮。”
“还有松江、浙江巡抚申时行、山东巡抚王一鹗、两广巡抚王家屏、福建巡抚贾待问等上奏,言治下乡贤缙绅、势要豪右闻朝廷要入朝平倭患之乱,愿意认捐、纳银,多则万两,少则千两,共募集一百七十万银,二百万石粮。”
“多少?!”朱翊钧猛的坐了起来,惊讶的问道。
“除吕宋总督府外,一百七十万银,二百万石粮。”王国光重复了一遍。
“啊,这,出乎朕的意料了。”朱翊钧看着张居正愣愣的说道“朕不记得下旨让势要豪右认捐。”
“是申时行在松江府先干的,他让松江远洋商行的船东们到府衙,告诉他们,朝廷要对倭寇用兵,战场在朝鲜,陛下把钱粮都花在了驰道、运河、开海投资之上,希望船东们稍微表示一下,共度时艰,打赢这一仗。”张居正赶忙解释道。????始作俑者是申时行,申时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