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绡姑,有一个极其炸裂的消息,您有没有兴致一听?”
翠兰兴奋满面的脸让我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兰心……”
“奴婢是翠兰。”
“抱歉,”我擦拭了下眼角,“翠兰刚才所说何事来着?”
翠兰眨了眨眼睛,“绡姑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一世长安的那位美人有了身孕?”
“是关于林美人的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翠兰狡黠地笑了笑,准备卖一个大关子。
“林美人是某国细作,被陛下处死了?”
“非也,非也!是那林美人与陛下大吵了一架。据说那林美人将宫殿之内能砸的东西皆砸了个遍,然后……”
“然后被陛下处死了?”
“然后离宫出走了!”
“这……”
江湖之人果然是洒脱随性!我竟又重新欣赏起她来。
依稀记起最初的自己也曾如此洒脱过……
“还有一个消息,您要不要听?”
我抬眸,“哦?”
“陛下近日即将御驾亲征。”
“又……要打仗?”
时隔一年三个月,我又一次坐上了去边境的马车。
这一次,苏言尘没有与我乘坐同一辆马车。我回忆着上回与他同行一路的情景,心里空空落落的。
中途休息时,我撩开车帘遥望了一眼他的马车,他好似正在读书,他好似喝了口茶水,他好似向我这里望了一眼……
我突然有一种立马跳下马车的冲动,我想跑到他的近前,对他娇俏一笑,“陛下,长路漫漫,妾特意为你准备了一箩筐自编自创的笑话,供陛下旅途消遣之用。是以,陛下可愿邀妾共乘一辆马车?”
我认真地整理了妆容、衣衫,正欲走下马车,却,浑身一僵……
从他的马车里闪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月白色纱裙,月白色帷帽,月白色垂纱……
良久,我苦笑一声,原来我与他真得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在马车的颠簸中,我渐渐沉入了梦境。在梦里,林阁主与苏言尘一路欢笑地向我走来。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显然一愣,继而慌乱地将垂纱调整一番。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从未见过她的真容。宫人们皆说她生着一张绝世的容颜。
我走上前去,一把扯掉那垂纱。
竟是……莲衣的脸!
浑浑噩噩了一路,达到目的地时天已近黄昏。
安营扎寨后,篝火燃起,人们随意吃口干粮,便各自睡去了。
南方的冬天不算冷,我走出营帐想去欣赏夜色,却无意中欣赏到了一副情意缱绻的画面。
今夜的苏言尘着一件青色长袍,长发半束半披,一派风流俊逸。而林阁主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纱裙,她轻盈地跳跃着,热烈地谈笑着,说不尽的婀娜妖娆。
情到浓时,林阁主主动用双臂环住苏言尘的脖子,他立时俯下身子,将整张脸凑近、再凑近。
他们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我好想去听,又好想转身走开,却,只能这样静静地伫立着。心悬浮于空中,那一双脚却好似长在了地上……
时间一点点流淌,我看着她缓缓撩开垂纱,看着她吻上他的唇,看着她如蛇般将他紧紧缠绕。他的整个身影在我眼前模糊了,消散了……
他们终于发觉了我的存在,远远地眺望过来。我想他们此刻的神情应是各有各的精彩,林阁主的慌乱、苏言尘的无措,亦或者是,一个得意满满,一个平静如斯。
苏言尘沉声问:“你为何在这里?”
“恰巧路过,有幸欣赏了一出精美绝伦的好戏。”
“绡姑好久不见。”林阁主一如既往的热情。
“林阁主好久不见,哦,差点忘了,尔今我应尊称您一声林美人。”
她垂眸敛去一丝情绪,“赶了这么久的路绡姑定是疲惫了,快回帐中休息一会儿吧。”
我盯着她那张重新覆回垂纱的脸,不甚友好地问:“宫人们皆说林美人生着一副绝世的好容颜,可否容我一观?”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许是水土不服,我的脸上长了许多红疹,有碍观瞻。”
“原来林美人这张脸陛下看得了,我却看不了?”
许是看到美人被为难,心有不忍,苏言尘厉声呵斥道:“够了,别在这里胡闹了!”
我的怒火一下子窜起了老高,“不就是看一张脸吗?”
唰地一下,我一个疾步上前猛地扯下了她的垂纱。
所有人都震惊了,林阁主,苏言尘和我!
原来垂纱下是一张落满了红疹的脸,不仅毫无美感,还有几分可憎。
而她此刻的眸子里再难寻觅往日曾有的温和与笑意,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