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若是时日久了,怕是于性命有患。”
司病官身子一顿,微叹了口气。
“那医工说得不错。”司病官道,“殿下为护碎叶百姓,心脉处曾受一箭,那次几乎要了殿下性命,臣等是拼了全力才将殿下的性命保下,但这伤多少伤了内里,殿下平日的性子又……自然是愈来愈严重。”
雨夜里,远处的花皆被雨水打落入泥泞里,在廊下混入淤泥之中。
“我知晓了。”
虞秐升轻轻叹了口气。
……
褚珩面色染着潮红,却仍侧目望着虞秐升进进出出的身影,即使浑身烧得快失去了知觉,神色仍如常。
“吃了药,”虞秐升将碗盏收了回去,又递来一个金丝党梅,“再来一颗梅子就不苦拉。”
这是她夜里俯身做账久了的零嘴,还好不用再着人去外头买,就给褚珩去药苦味再好不过。
她没给褚珩任何拒绝机会,而是将那金丝党梅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动作迅速麻溜,褚珩本惊了惊,默默将金丝党梅放置唇齿间,甜腻的口感在唇齿间渐渐缠绕。
“你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定能去了烧,听说乐游原上开了大片紫薇,阿妙在乐游原的宅子前些日子建好了,说是要邀我们去看看……”虞秐升的声音轻轻淡淡,似于燎原处落下甘霖。
虞秐升见褚珩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她,也不像是要睡的样子,她停了话。
“世上之人,立场身份不同,即使出自好的本意,自会有多误解。”虞秐升叹了口气,“我并不知晓俞公心中究竟是如何所想,但在我听来,昔日俞公待殿下,却是真心,想来或许是还有别的原因才不愿殿下踏上此路,”
“若是殿下心仍不甘,方时我陪殿下一同去问,总能问一个理由。”
“我今日,递了信予老师。”褚珩忽然道,“这么多年来,我予老师书信,皆会被原封不动退回来,想来今日那信也无有不同。”
“也许老师说得对,我确实是在痴心妄想。”
“退不退回来,那是另一回事,”虞秐升道,“但只要好好活着,那便是天下最要紧的事。至于军户,殿下与我一同想办法,定能想出法子帮他们。”
褚珩视线从虞秐升脸上缓缓移了过去,须臾后,又望向她的眼睛。
“若是有一日……”
“殿下若再不睡,那我可要让人送一剂安神汤来让殿下彻底昏睡过去,这样殿下便才能好好养身子。”虞秐升佯怒道。
虞秐升从未觉得这个夜有这般漫长,即使她也开始昏昏欲睡,却还是看着褚珩安静的侧脸没有移开目光。
少年的轮廓因夹了病气,锋利感朦上朦胧气,安好收于剑刃里,泊于黄昏雪山间的晚松。
俞悝为何这般抗拒这个学生谋夺皇位她也想不明白,许是俞悝愈偏心太子,也许是别的原因,可方才他的那句“痴心妄想”,连同虞秐升都泛上了难言的难过。
于他这既定的命运里,褚珩确实是在做一件“痴心妄想”,可她又全然不能劝阻他。
……
虞秐升复醒之时,她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见自己指腹上有淡淡暖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榻上。
她先是觉得思绪略有空白,片刻后,似猛然想到什么一般,一手撑着床板支起身,正要喊琥珀。
视线往屋子里一移,见那窗牖侧正坐着褚珩。
窗牖不知道何时已然打开,从这个视野,能瞧见院子里那郁郁葱葱的银杏,昨日一夜雨,今朝银杏依旧蓬勃,远处的日光朦胧。
褚珩已然齐整束着发,身上只笼了一件轻薄的袍子,半靠在榻上,膝上盖着宝相花纹的波斯薄毯,手里正拿着一卷公文,清润的日光渡在少年人的脸侧,即使身上落着光,虞秐升却觉得他还似乎那如雪山青松般,孤寂独立。
再仔细一些,能瞧见少年人平日紧绷的眉眼如今松散开了,即使脸上也无多表情,可虞秐升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愉悦。
注意到虞秐升这处的声音,他从卷宗里抬起头看向虞秐升,轮廓侧的光渡于身后。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