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个人后,给人一种强大压迫感,令谢云闲莫名畏惧,不敢再在她面前放肆任性。
见她睁开双目,谢云闲连忙行礼:“姑母久等了。”
“出去玩了?坐。”
虽是问候,但从谢如霜嘴里冒出来,却宛如毫无温度的淡茶,寡淡清浅。
谢云闲神色微动,在她一旁坐下,中规中矩答道:“是,出去走了走。”
谢如霜平淡道:“你这爱热闹的性子倒是没变。”
谢云闲却是一愣。
众人皆道谢云闲矜重贤淑,忘了她原先也是个爱玩的主儿,反倒是多年毫无交集的姑母,直截了当地点出了她的真面目。
谢云闲问:“不知姑母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二哥放心不下,托我照看你一二。”谢如霜道,“此处荒废已久,为何不去我那住?”
“云闲过几日便嫁作他人妇,离开旧宅,不愿为此事再叨扰姑母。”谢云闲声调温细,“听闻姑母近来多有不适,逢换季之际,得保重身体才好。”
谢如霜的声音里毫无情绪:“我早已是灯尽油枯之躯,不求生,不甘死,生死拉扯,早已不由人意。”
谢云闲心中叹息,明知她姑母心早已死,但还是好声安慰了几句。
方才那名自称楚羽的婢女开口道:“云闲姑娘,霜夫人让您搬过去,既是为了更好照顾您,也是为了保护您。”
谢云闲抬眸:“此话怎讲?”
“姑娘有所不知,此处旧宅疏弃已久,是因为夜里闹鬼。”楚羽压低声音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谢太傅曾命人来驱鬼,却总不得法,每隔数日,夜里又会出现异响,似是恶鬼出没……”
谢云闲原本就对这些凶吉鬼神学说半信半疑,此时听闻此事,心中虽骇然,但仍未动摇。
若她真搬到谢如霜府上,少不了跟谢府上上下下打交道,不免战战兢兢,步步惊心,想出一趟门都难。
——她虽扮成了谢微芳,可她终究不是谢微芳。
楚羽见劝说无法,不再执意,只留下一句忠言:“姑娘切记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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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姑,娘、娘……”
“又怎么了……”谢云闲按着太阳穴,半个时辰内第十八次回应荷华。
自从楚羽说了那番话,荷华就胆战心惊了一晚上,此时两股战战,默默贴近了谢云闲。
“姑、姑娘,已入人定,您几时睡……”
谢云闲心道,你这模样,我怎么睡?
怕是半夜得被你摇起来。
谢云闲损她一句:“我看你比那恶鬼更可怕。”
荷华听见“恶鬼”二字又开始禁不住颤抖,拽住了谢云闲的衣袂,谢云闲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比你有钱,绑了我更值钱,又是你的主子,那恶鬼若要抓人,必是先抓我,届时你就使劲往外跑,去找道士来驱鬼……”谢云闲随意安慰道,“你跟我在一个房里睡,别怕,我护着你。”
荷华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姑娘……”
“打住。”谢云闲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睡去罢。”
此话一出,谢云闲便觉得困意连连,两人相继睡下了。
……
“呜……”
“呜……”
“呼——”
“姑娘!”荷华从席上惊起,“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
谢云闲方才熟睡,就被荷华这一喊给吵醒了。
她忍着火气:“怎么了?”
荷华直奔她床榻,双唇猛颤,声音发抖:“我、我听闻一些奇异声、声响。”
谢云闲扶住她的肩膀予以安慰,发觉荷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呼——”
“啊!”荷华顿时叫出声。
坦白而言谢云闲也被吓一跳,但她拍拍荷华,道:“是风声。”
眼下睡也睡不了了,谢云闲一肚子火气,又不好对栗栗危惧的荷华发作,只好将怒火投注在了那“恶鬼”身上。
她起身,点起火烛,走到窗前张望了两下,夜幕低垂,夜阑人静,看似并无异样。
“啊——”身后荷华忽然尖叫起来,“有个白影在门外闪了过去!”
谢云闲闻言汗毛竖立,走近荷华,问:“你看清楚了?”
“真、真的!姑娘,千真万——啊!又来了!”
这次,谢云闲也看清了那个惨白色的如同鬼魂般的影子从门前溜过。
这下是真的睡不着了。
谢云闲掌心已汗汗涔涔,她思忖片刻,对荷华做了个嘴型和手势。
荷华虽惊恐万状,仍是木木点了头。
三。
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