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跑来看她。分明受了伤，还故作轻松跟她开玩笑，让她安心。
风轻，月寂。
倦意逐渐漫上来，谢云闲翻了个身，合上了眼。
谢云闲睡了，崔灵景却醒着。
他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漆黑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枕边人安然无恙，呼吸放得很轻，姿态放松自然。
眉若远山，睫如蝶翼，脸上不着粉墨，仍清丽明亮，让人移不开眼。
借着斑斑点点烛火，能瞧见她眼下两抹乌青。
昨夜膝盖破了皮，今日又四处奔走，伤口指定发炎了……方才来不及问她。
身上说不准还藏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今日之后，定然又多了好几处淤青。
自始至终，她没跟他提谢睿的死，也没问他谢观声的事，也没向他倾诉一点儿委屈和难过。
但怎可能不难受？
她应当活得无忧无虑。
做自由的飞鸟。
崔灵景一手压着被角，一手撑起身子，不由自主的，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谢云闲长睫一颤。
“……”
屋内落针可闻。
“……你没睡着？”
“……你一直盯着我，我怎么睡。”
“……”
借着微弱月光，崔灵景捕捉到了她耳尖的那点红。
不知是烛光，还是真红了。
于是他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鼻尖、嘴角、耳垂。
谢云闲：“……”
肉眼可见的，两颊晕染出两坨醺红。
崔灵景用实际行动证明，谢云闲是真脸红了。
“……你什么意思？”谢云闲双目紧闭，粉唇轻启。
还让不让人睡了？
胡作非为的某人却事不关己地平静道：“睡吧。”
“……”
-
第二日起来，崔灵景已不知所踪，谢云闲当他已经走了，正想喊采薇，却见崔灵景推门而入。
“醒了？”
谢云闲揉揉眼睛，人还迷迷瞪瞪的，有些诧异：“你怎么还在？”
崔灵景无奈笑了：“我是把人睡了就跑的人？”
“我可没这意思。”谢云闲不满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说我把你睡了。”
“咳！咳！”走到门口打算给谢云闲递衣服的云溪重重地咳了两声。
“……进来。”
谢云闲这才清醒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跟崔灵景瞎胡闹，说了些什么胡话，还被云溪听了去，眼神不自然地左右瞟了几下。
崔灵景道：“我先回去，晚些再来找你。”
谢云闲点点头，让他先走了。
待他走后，云溪才兴冲冲道：“二姑娘，您昨夜跟崔四公子……那个……了啊？”
“哪个哪个呢？”谢云闲瞪她。
“不说了不说。”云溪连连摆手。
她正色了些，“姑娘……”
支支吾吾不是她性格，谢云闲一眼便看出她有话想说。
“怎么了？”
“今日一早，官兵将谢府围禁起来了。”
谢云闲默然一瞬，才道：“我知道了。”
“陆姨娘昨夜听闻二公子的消息，昏了过去，今日直接病倒了，如今卧病在床，没什么精神气。”
“大夫怎么说？”
“火气攻心，不伤及性命，慢慢调理，几日便能好。”云溪忧愁道，“如今出了这事，丧礼只得从简，陆姨娘哑着嗓子，坚决要办。可她病倒了，府上又乱做一团……”
云溪小声问：“姑娘……外头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你怎么想的？”
“我定是不信的！郎主和二公子怎会是那样的人？更何况郎主为抓捕贼人，还失了性命，一片忠心，若他联结贼人，又怎会拼了性命去杀他呢？”云溪激动道。
谢云闲微不可闻道：“或许这便是他想要的吧……”
云溪没听清，“什么？”
谢云闲摇头，又问：“三姑娘呢？”
“三姑娘今早醒来才得知消息，她听了外头的风言风语，欲去刺史府与李刺史对峙，证明二公子的清白。我们按您吩咐把人拦住了，但她一直在房里摔东西，嚷嚷着要见您。”
“让她闹会，她累了，便会消停。”
“您不去见她吗？”
谢云闲叹了口气：“李刺史该叫我去见他了。”
云溪担心问：“李刺史？您不会因此牵连吧？”
说什么来什么，谢云闲用过早膳，李永春便派人来了。
谢睿、谢观声勾结外族，出卖军械，使益州城深陷危难之中，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