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父母俱在幸福平安,可惜一月前她的父母被仇家一网打尽双双殒命。宗门里这些弟子也瞧不上她,更不愿听她使唤,原本井然有序的跃刀宗变得乱糟糟。
这样还不算完,眼前这男子名唤傅泽云,是跃刀宗有名的刺头,一周前他故意向原主发出挑战,一刀劈断了原主的小臂和小腿。
原主奄奄一息,宗内医仆还不肯医治,硬着心肠把她赶到这间破屋里,放任她自身自灭。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这样被这群烂心烂肺的人熬死了。
沈听瑜的眼神冷下来,她目光沉沉地望着傅泽云,不带感情地念出他的名字:“傅泽云。”
“哟,病了一场,还学会虚张声势了?”傅泽云眉头高高扬起,嚣张地舞动手中长刀,“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支离破碎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沈听瑜定了定神,压下心尖残留的恐惧,继续道:“趁人之危,说明你也不过是只怕事的老鼠。”
“……你说什么。”傅泽云脸色一黑,粗粝的手指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我说——”她抬高声量,“有本事,就等我伤好后,堂堂正正比一场。”
他听罢一愣,随后仰天大笑三声,五官扭曲得挤在一起,又连说三个“好”。
“行啊,病秧子,那等你伤好,我们再堂、堂、正、正比一场。”傅云泽凑近她,刻意把“堂堂正正”四个字咬重,讥诮地笑了声,转身离去。
沈听瑜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她松开手指攥着的那截断刺,艰难地想要起身,却发现断裂的骨头并未长好,她连掀开被子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心中焦急,只得张嘴唤人:“南烛,你还好吗?”
南烛就是方才进屋照顾她的丫头,自小与她一起长大。
按理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也没有雇佣仆从的习惯,但因为她天生弱症,父母心疼她,从人伢子那儿买了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照顾她。
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玩伴。
这些日子,也多亏南烛不离不弃,否则原主连第一天都撑不过去。
方才傅泽云强行闯入,也不知道把南烛怎么样了。
“小宗主!”木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南烛冲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嘴血污,“你醒过来,真是太好啦!”
瞧见南烛这般惨状,沈听瑜心头涌上阵阵酸涩,格外不是滋味。
她打定主意,待养好了伤,就带南烛逃离这个鬼地方。靠她拿手的鉴画和古画修复技能,想必生存不是问题。
……
许是傅泽云授意,终于有医仆肯踏入这件破烂的小屋,沈听瑜终于用上了最好的药材,身体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群仗势欺人的东西!若是宗主和夫人还在,他们哪里敢……”南烛气红了眼,又担心沈听瑜伤心,急急止了声。
沈听瑜弯了弯眼睛,笑着冲她摇头示意没事。
“小宗主,你怎么就冲动应战了,就算身体痊愈,你也打不过傅泽云呀。”南烛年纪虽小,性格却格外敏感,她皱着眉叹气,为自家小宗主愁掉了头发。
“谁说我要应战了?”沈听瑜温声笑道。
“……”南烛呆了一瞬,登时反应过来,捂着嘴笑,“小宗主真聪明!”
沈听瑜俏皮地眨眨眼。
打一开始,她就只是想骗取医仆和药材。
想了想,她柔柔拢住南烛的手,把自己的打算尽数说出:“南烛,待你我痊愈,我们一起离开跃刀宗好不好?”
南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想过了,鉴画师从古至今都是个抢手的行业,我对此颇有心得,养活咱们不成问题。”她将计划娓娓道来,“介时,我们还可以租间商铺,为人们修复画作。”
“小宗主,其实……”南烛神情复杂地说道,“鉴画师,自古以来就是人人喊打的职业啊?”
沈听瑜动作一顿,茫然地回望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人喊打?
她们说的,真的是她所熟知的职业吗?
见沈听瑜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南烛叹息一声,尽量委婉道:“宗主以前看你喜欢画画,不忍心告诉你——千千万江湖人中,就没有一个瞧得起鉴画师的。”
“那古画修复师呢?”她不死心地追问。
南烛的表情直白地告诉她答案。
沈听瑜一脸麻木地躺回床间,用薄被捂住脸。
得,这下计划全告吹了。
……
眼看沈听瑜的身子一日日好转,南烛既欢喜又忧虑,每次都跪在床边祈祷傅泽云出门崴脚、练武断腿,好让取消这个赌约。
她回头望了眼倚靠在门框边那抹清瘦的背影,心疼地吸了吸鼻子。
她们家小宗主那样好,怎么偏偏上苍不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