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二十章
帝君来了，随着那一道颀长的身形缓缓走近，方才还端着酒谈天说地的众人顿感不自在。
沸腾喧闹着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帝君身上好似自带一种能降温的气场，原本感觉血液仍在沸腾未息的众人，顿时感觉自己平静下来。
一一熄火了。
有人刚躲过月宫药师的监察，偷摸从伤兵营里出来，探头探脑地想要讨一杯酒喝。
迎头看见那一道雪色身影,顿时头脑一缩，原路退回伤兵营中，安详躺下。咱就说,这酒非喝不可吗？
众人面面相觑，望天望地：
“唉，好像是受了点伤，去找药师看看吧……”“你去，那我也去吧。”
“我、我也该回去给我的剑做饭了……”
不过几息之间，围坐着的人群散了个干净。照晚刚要说点什么，就被沉着脸出现的月殊拉走了：“将军，您该换药了。”“啊？什么换药，这、这不是都好了，"喝酒被逮了个正着的照晚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小兔子，你怎么这么啰嗦，你姐姐就没有你这么话多一一”
凤山长老倒是没那么怵帝君，只是今日他们都喝得有些多了，唯恐在帝君面前失了仪态,匆匆行礼后互相搀扶着走了。孔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郁离：“小女君，今日也累了，要早些休息啊，不要再看话本到半夜了……”
胳膊被枭羽撞了一下，孔雀连忙改口：“对，不是话本，是…女君都出来了，就不要这么用功学习了，学太晚了不好。”一时，人散了个干净。
郁离还坐在原地，面颊微红，定定地望着寂渊走近。营地中的篝火烧得红通通的，郁离坐得近，此时感觉脸上也有些发热。围着的人群散去，那些浓重的酒气也随之散去。夜风吹散刚才人群聚集的味道，取而代之涌入鼻尖的是一种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
郁离往前凑了凑，像小动物似的动了动鼻子，闻见了松风裹挟着水汽的清冽香气，像是山巅上初化的雪水，干净又好闻。郁离惬意地弯了眼，眼底水色潋滟。
她心情愉快地站起来把自己手中的玉盏往寂渊面前递：“喝酒，你也喝。寂渊垂眼，今日的郁离很是有些霸道，嘴上说着喝，手中的玉盏却已经不容拒绝地递到了他的唇边。
大有非喝不可的气势。
寂渊按住她还想往前递的手，玉盏落在他的掌心。在郁离手中看起来刚刚好的玉盏，到了他的掌中就只剩下一点，小得有些过分。
“一声不吭地跑到赤水，"寂渊眼眸微眯，“还学会饮酒了？”小凤凰一身金红长裙，往常骄傲又矜贵，偏生长了一张无害又明媚的脸，看似和赤水肃杀的气息截然不相称。
可今日，她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在为她沸腾。郁离只是弯着眼睫笑，眼底水色映着火光，交织成了潋滟一片的金红霞色。“我只是开心，好开心！”
“寂渊，你不知道，我今天一一"郁离站起来，快活地转了一圈，衣袂翻飞，裙上环佩叮当作响，“我今天、特别厉害！”“我原来，可以这么厉害！”
“我能感应到他们每一个人，我……我好像连接到了每一个人！”在人前，郁离还带着些凤山女君的矜贵疏离。此时人群散去，眼前只有一个见过她所有狼狈模样的寂渊。在他面前，郁离可以最无所顾忌地做自己。郁离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快活得围着营火转着圈跳舞。一身冷硬霜色的男人坐在一旁，眉目被火光柔和，听郁离漫无边际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周遭月色寂寥，隐隐能听到将士回营之后传来的鼾声，眼前的小凤凰像第一次学会飞行的雏鸟一样散漫自由。
郁离不需要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话，寂渊拿起旁边的玉壶，自斟自饮，不知不觉玉壶已经见底。
郁离忽然停下，望着被他握在手中的玉盏，歪了歪头，蹙着眉伸手问他要：“这是照晚将军给我的。”
小凤凰蹙着眉，一脸不认同地看着他。
好像在问，你怎么用别人的杯子。
全然忘记了，这玉盏还是半刻钟以前她塞到寂渊手中的。寂渊手中动作微顿，此时垂眼，才看见掌心的玉盏边缘上，有一道浅浅的水痕。
显然，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这是郁离用过的杯盏。
这个认知，让方才入喉的寡淡甜酒，顿时带起了一阵灼烧热意，一路烧到了胃里。
一时之间，他没说话，郁离已经自顾自把玉盏从他的手中拿了回来，把玉壶里最后一点酒液倒入盏中。
郁离举着玉盏对着月亮，清亮的酒液在玉盏中摇晃。“敬一一"郁离举杯，眼尾泛着微红，眼底却是神采奕奕，“敬了不起的我自己！”
寂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言罢，郁离举着小玉盏，学着守军们喝酒的模样，咕咚两声豪放地一饮而尽。
原本不知也就罢了，此时郁离薄唇染上莹莹的水红，红得灼热。她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提着玉壶倒了倒，看着里面一滴酒水也没有了才罢休。
寂渊喉头滚动了一下。
“嗯，了不起。”
看她模样，几乎下意识间，寂渊想起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