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塞进嘴里,许是挖的野菜实在太苦,有几人直接干呕起来。见他们实在可怜,承武帝就带亲兵停了下来,把马上带的干粮拿下来分给他们,并告诉他们赶紧往南边去,说南边几个州县正在分屋分田,去的早还能分到好地。
那伙流民接了干粮,千恩万谢,相互招呼着,快步往南边走了。等他们都走了,承武帝一行人牵着马到溪边喂水,听到一旁的草丛里密案窣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众人以为是蛇,纷纷拔出刀剑,慢慢靠过去。用剑拨开半人高的草,这才发现,一个小男孩仰面朝天,躺在草丛里。那小男孩两三岁的样子,不着寸缕,手脚被捆缚,嘴里塞了一团破布。那孩子也不知是年岁小不懂事,还是天生胆子大,一声都没哭,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个春日里的蚕宝宝一般,奋力地拱来拱去,想要挣脱手脚上的绳索。
承武帝自己也有孩子,一看那情景,当即心疼得不行,小心割断绳索,拿掉破布,将那孩子抱起来,从亲兵手里接过一件罩衣将孩子裹了起来。小男孩仍旧没哭,盯着承武帝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承武帝最喜欢皮实的孩子,见他笑得好看,心中越发喜欢,将孩子抱到溪边,亲手给他擦洗干净身上的泥土,又把怀里先前吃了一半收起来的饼子拿出来,掰碎了喂到小男孩嘴里。
小男孩也不知多久没吃过东西,饿坏了,两只小手从罩衣里伸出来,一把将饼子抢过去,跟个小狼崽子似的狼吞虎咽吃起来。承武帝怕他噎着,连忙又抢回去,一小块一小块给他。承武帝坐在溪边照顾小男孩,突然听到一名亲兵喊他过去看,他听那亲兵的声音似乎带着怒气,便抱着孩子起身,走过去。顺着亲兵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在小男孩藏身之地几步外的草丛里,撂着一口铁锅,锅身还泛着热,把地上的青草都烫糊了,显然是刚刚烧过没多久。等承武帝看完那口锅,亲兵再指,承武帝这才留意到,溪边还有一个用石头搭起来的锅灶,看样子刚刚被土给埋上,挖开之后,里面烧了一半的柴火还冒着烟。
想到发现小男孩时的情况,承武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黑了脸,将那孩子拿罩衣裹好,塞进怀里,用腰带一缠,翻身上马,扯了缰绳,打马去追。那伙流民本就在跑,听到马蹄声回头看,见他们追过去,那几人便撒腿狂奔,七八个人还朝着不同方向跑开。
本来承武帝还心存一丝侥幸,想着许是他们想多了,人心总不至于如此邪恶。可一看那些人不要命地逃,他便知道,他们猜对了。承武帝怒火冲天,骑马追上最壮的那个,也是先前在他面前回话的那个男人,扬起马鞭直接将他抽翻在地,狠狠抽了十数鞭,将他抽得再无力起身,这才停手。
亲兵们也把其他几人全都追上,提了回来,扔在一处,那些人哀嚎着求饶,说不知自己犯了何错。
见他们还装傻,承武帝将怀里塞着的孩子抱出来,往空中一举,那些人登时心虚地闭嘴低头。
承武帝将孩子塞回怀里,骑马到前面不远处去等,吩咐岑乘风审问。岑乘风带着亲兵们先堵了那几人的嘴,随后就是一顿狂揍,揍过之后再审,但凡有撒谎的迹象,堵上嘴再揍,如此反复几次,那些人再不敢隐瞒,全都招了。
这一伙流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也没什么真本事,基本上都是欺负一些老实人。
后来天下乱了起来,今天这边打起来,百姓就往那逃难,明儿那边打起来,百姓就往另外一个地方逃难,渐渐地,到处都是流民,土地也都荒芜起来。这伙歹徒不想被各路势力抓壮丁,也四处逃命,一路上坏事也没少干,不是抢别人家的吃喝,就是调戏别人家姑娘媳妇,饿极了的时候,他们还会吃人,简直丧心病狂。
前些日子,他们在百里外的路上,遇着一伙赶路的流民,这孩子就在其中。这孩子被家人照顾得很好,长得白白嫩嫩,也不怎么瘦,可以说是那段时间他们见过的最胖的孩子了。
这伙畜生就起了歹心,煽动了一场混乱,趁机把那孩子偷了出来,打算带在路上当做干粮,以备缺粮的时候拿来填肚子。这日吃完了抢来的干粮,就寻了一个溪边,将那孩子洗干净,架锅,烧火,准备将他给煮了。
岑乘风等人审完,气得七窍生烟,带着亲兵将那些人又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们牙齿碎落,手指断掉,面目全非,这才走过去同承武帝禀报。承武帝听完,黑着脸,咬牙说了一个字:“杀。”刚说完,就见怀里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头来,还拿着半块饼子,却拍起小手来,笑眯眯地鹦鹉学舌:“杀,杀。”先前承武帝问过那孩子叫什么,几岁了,可他一言不发,承武帝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哑巴,怎知竟然是个能说话的,一张口还是“杀”。承武帝越发喜欢,觉得这孩子忒合他的眼缘,把小男孩从衣服里抱出来,将他抱在手里,骑马走回到那些人的面前,故意问那孩子:“杀谁?”那孩子用拿着饼子的小手指了指地上那几人,还是那个字:“杀。”承武帝哈哈大笑,道了句“好小子”,冲岑乘风使了个眼色,随即调转马头,带着那孩子,打马往梁州城方向去。
岑乘风等人留下,将那几人一剑一剑慢慢戳死,随后捡了些枯柴,一把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