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屹,我们和离,佑儿归你。”
滕屹脑中又想起方才在凤仪宫外头,六公主同他说那句话,也想到她说那句话时,虽双目含泪,语气却格外坚定。
他无法想象,阿蓉该是有多么伤心,才能那般决绝地说出那句话?他尝试着站在她的立场,把阿桶方才说的那些事全都回想一遍,越想越觉得心头堵得慌,心中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了一把,痛得他喘不过气来。若他是阿蓉,他的感受只有一个,绝望。
若是小来小去的错,他定会和以前一样,二话不说当即道歉。可那是一条命,阿蓉的一条命。
他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他不知,也是不敢,更是没那个脸求得她原谅。
可他是不会和她和离的,他要弥补他们滕家犯下的错。两人都不说话,马车内寂静无声,直到马车快走到公主府,滕屹才开口:“阿蓉,我不同意。”
六公主并不理他,只静静坐着,看着车门方向。滕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回应,掀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见快到了,便也不再说话。
很快,马车停在公主府外面。待得马车停稳,六公主起身下车。滕屹紧紧跟在后面,一路跟到了屋内,挥退下人,回手把门关上。六公主握手而立,静静看着他。
滕屹走到六公主面前,双腿一弯,跪了下去,几经隐忍,还是没忍住,痛哭出声:“阿蓉,我对不住你,我不敢求你原谅,但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犯下的错可好?”
望着昔日恩爱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不成样子,六公主心里也不好受,偏过头去:“滕屹,事情不是你做的,我不怪你,你起来吧,去写和离书。滕屹伸手去拉六公主的手,被她甩开,他就抓住她的衣摆,哭得无法自抑:“不,怪我,一切都怪我,要是当年母亲执意要把佑儿抱走的时候,我态度坚决一些,就能把孩子留下来。”
“若是佑儿留在你身边养大,他就不会什么事都听母亲的,也不会和你不亲,你就不会伤心,或许,或许后来那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这么些年,你伤心难过,我不是看不见,我只是,只是想着母亲喜欢佑儿这个孙子,我自打十几岁起,便一直在外忙碌奔波,母亲时常埋怨我不陪她,我便想着,能让佑儿陪陪母亲,替我尽尽孝道也好。”“可是,我忘记了,你也是母亲,你也想要自己儿子的陪伴,所以,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些话戳中六公主多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她顷刻间泣不成声。若是没有听过阿桶说的那些事,她也许会捶他几下,问一声,你早干嘛去了,然后只要他把孩子给她要回来,她就会原谅他。可如今,却是不能了。
不然,她对不起原剧情里那个被人害了的自己。滕屹起身,将六公主揽进怀里,紧紧抱住:“阿蓉,看在当年我们也曾恩恩爱爱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弥补可好?”六公主靠在滕屹怀里哭了好久,直到哭得脱力才停住。她推开滕屹,摇了摇头:“滕屹,这么多年,我累了,趁着现在事情还没发生,咱们好聚好散吧。”
滕屹急得上前一步:“就算你不要我,可佑儿你也不要了吗?”六公主忍着眼泪,狠心摇头:“这么多年,佑儿跟着你母亲一直过得很好,那便让他跟着你母亲吧,想必他也会开心的。”滕屹:“子不教父之过,就算佑儿有错,那也是我这个父亲失职,没有教好他。”
“可是阿蓉你想想佑儿小时候,那时候他那么乖,那么可人,你把他抱在怀里,他望着你笑,你也望着他笑”
说到这里,滕屹哽咽难言:“阿蓉,你就再给书佑一次机会好不好?”六公主望着滕屹眼睛,问道:“不是我不想要书佑,但你父母杀了我,我必定是要和你们滕家断绝关系的,若是书佑跟着我,他日后定要偷偷去看他祖父祖母,你让我作何想?若我不让他去,他又作何想?”还不待滕屹作答,屋门猛地被推开,九岁的滕书佑冲进来,满腔愤怒:“娘,你不要我了吗?”
“今日进宫你不带我,现在又想抛弃我和父亲,您是贵为公主,可也不能这般冷心薄情,不讲道理,我和父亲做了什么,您就这般对待我们?”六公主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滕书佑,你如今已经九岁了,也懂事了,既然你如此不认可我这母亲,那就当,我们母子缘分尽了吧,望你往后安好。”说罢,转身就外走。
滕屹面色铁青,上前就抽了滕书佑一个巴掌,直接将他抽翻在地,他嬉着领子将目瞪口呆的男孩扯起来,怒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娘生你时九死一生,就换来你这么对待她?”
滕书佑不服:“可是我祖母说”
滕屹抬手又打了一个巴掌,打得男孩另一边脸也肿起来:“往后休要在你娘面前提你祖母一个字,若我听见一次,我打你一次。”滕书佑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也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什么突然发疯,气得跳脚哭:“我祖母怎么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提她?”滕屹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咬牙切齿道:“你祖父祖母杀了你娘。”滕书佑惊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哭,抬手在滕屹面前晃了晃,难以置信道:"爹,你在说什么?”
滕屹一时无从解释,三两句话也说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