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觉寺中,鹿溪终于见到了住持。一位和蔼安详的尊者,他从禁军的手中接过敏之。
她呢!则被引去一座破旧的院落。此处,离皇觉寺有十里远,残破的匾额上写着“梵天造像司”。
禁军守在门外,若风若雨已离去。毕竟,她们的任务已完成。
山下之事,从此与鹿溪再无关系。不过,在禁军的零星谈论中,她还是知道了些李家的消息。李廉因有技艺在身,责令其先带罪修造归龙寺,暂未定刑。而李家其他人,直系男丁流放,旁支男丁发买,女眷皆发买,奴仆没入苦役。
鹿溪拍拍自己的心,自言道:“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不知道你是否开心?”
然而,她的心没有一丝波动。
月下,山里静的可怖。
在度过初时的嗜睡,熬过无聊的数星星后。现在,鹿溪充满了激昂向上的冲劲儿。她摆弄着从残破窑洞里找出的白瓷片儿,又看看屋下的土。
这里不简单,原是烧造瓷器的废窑址!
白日里,她指挥禁军给她挖土。当然,得使点儿银钱。若风临别时,给她塞了一包物件,里面有些金银首饰和散碎银子。
晚上,她便起炉烧瓷。这里有些之前工匠留下的书籍,另这体内多少带点儿善于建造的血脉。
半个月后,她烧成了一只断开的梅瓶,釉色贼黑。
门外的禁军,正好来送膳食,见了,便惊道:“你竟懂烧制瓷器?”
鹿溪看着残破不美观的梅瓶,不解道:“这不是有书吗?难道没有工匠会烧制吗?”
禁军有些激动道:“自我朝建立,一直在尝试烧造,可都未成功。这百十年,只有贵人这半只瓷器烧成。”
这话,让鹿溪捏了捏自己的腿,疼!她本能道:“那是王朝成立时间不长,见的太少。”
话刚出,她便知错了,“我头有些晕,我先吃点儿。”
那禁军兴许太过激动,便没听清鹿溪上面说的,后自顾道:“贵人之举,王君定会欢喜,届时就不用在这偏僻之地待了。”
说着,他竟流下泪水。鹿溪嚼着馒头,心道:看来他们在这里,呆的也发疯了!
禁军将残瓶送回宫里,傍晚时分,一队兵士便到了。
再次见到杨离,鹿溪已经很熟络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艺!”
鹿溪手中还有个未成的瓷胎,因着没有转台,她做起来很是费劲。
“你莫要动,炉火很重要。”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瓷胎入窑,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卷着它。
窑外的两人,并排站着。
“怎么又是你来?做少君,都无事吗?”
“哼!本君这是顺手。”
“他让我回去了?”
“王兄惜才,自是可以接你回去。不过你的身份,只能暗中回城。”
鹿溪一脸明媚对着杨离道:“我是什么身份啊?先君旧人?没有福气的人?冷血魔鬼?本分手艺人?”
话出口,鹿溪都没意识到,她来这个朝代不过两个月,已有这么多标签了!
杨离看着面前强作欢笑的女子,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这…很会总结嘛!”
得了这样的回复,鹿溪也是有被冷到。
暮春的山里,桃花依稀挂在枝头。沉寂后,杨离又道:“外面不如这里,你多小心。”
“我会被送到哪里去?”
“都城南边有个枫林窑,有些陶艺匠人。王君在其旁给你备了一处宅子,你先暂住那里。”
“知晓了,以后我只是李工。”
“李工?”
“匠人的简称工。”
杨离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星夜下,一只黑梅瓶烧制而成。鹿溪看了看,釉面还是太过粗糙。
杨离则惊叹不已,这下,鹿溪有些疑惑了,“我在未真殿里见过白瓷瓶子,那虽不大,但成色比这好多了。你如此表现,是何意?”
冷静下来的杨离,缓缓道:“那是云朝传下来的珍宝,几经离乱,烧制技艺早已失传。”
说完,他的眼眸黯淡了。
“连带着天下也一分为二。”
这话让鹿溪意识到,现在这个朝代的政权是分裂的。
“天下分久必合,你也不必如此伤怀!”
杨离听了这话,竟一把抱住鹿溪,“这是本君此生之志,为王兄灭掉陈国。”
第一次被人拥抱,还是如此俊俏的少君,鹿溪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气,原来一朵桃花恰好落在他的肩上。鹿溪抬手轻轻的戳了一下花儿,他似是感知到了。
一把将鹿溪推开,这力道,让鹿溪险些摔倒。
“你…”
“是在下唐突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