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不停挖着身前的黄土,毅然决然。
直到挖出一个小深坑
景逸心酸至极。
这双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大手,从来都是翻云覆雨,提笔落字的几秒里,便轻轻松松掌握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主子的手,是生杀予夺的致命利器,如今却用来在寒夜里挖土,着实有些讽刺。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只能顺其自然,甚至随波逐流,最后大限将至油尽灯枯,凄凄艾艾地告诉后人,说这就是命运,是所有人都无法逃脱的天命,它会选择你,成就你,也会束缚你,桎梏你,一切的一切,都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寒夜漫漫,暴雪不停。
绝对的意志力支撑着费锦司不停挖下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挖到,但他一定要挖到。
肉体的疼痛,不及心里万分之一的痛。
鲜血不时渗进漆黑的泥土里,转瞬即逝,甚至看不出它曾经来过,泥土还是本来的颜色,没有任何改变。
但上天知道,一切都变了。
直到天渐亮,暴雪渐停。
朝霞漫天,金色的余晖倾泻在男人的身上,将他全身的白雪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闪耀却又落寞。
“挖到了”费锦司喃喃。
他摸到了一块类似骨头
的坚硬物。
快冻成冰雕的景逸,艰难地挪过来,声音沙哑低沉,“主子,我看看!哎,真是个小婴儿的手骨啊!主子,你别动,我去拿手套给你,你不要直接碰,不太好”
男人戚戚然说:“我不戴手套,我不想我儿子不高兴。快了,我很快就能把他带回家了。”
一小时后。
费锦司终于挖出了完整的尸骨。
准确来说,只是一具骨头,没有任何血肉。
深埋这么久,早已腐朽了。
他将尸骨用风衣包裹好,小心翼翼无比虔诚抱在怀里。
眼前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情感。
眼泪不期然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泪流满面
儿子,我的儿子,爸爸带你回家。
抱歉,爸爸来晚了。
你会恨爸爸吗?
站起来的那一刻,膝盖传来钻心般的剧痛,让他差点跌倒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忍。
可喉间猝不及防的腥甜,让他难以遏制。
直到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浓烈的血腥味强烈刺激他的鼻腔,紧绷的弦,在刹那间彻底断裂!
他脑袋一空,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
卧室里。
温暖如春。
沉睡的女孩,分别窝在她怀里的两只小奶团子,以及在脚边沉睡的猫儿,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无尽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