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感到恐惧。
的确,组织不会再次对他动手,妈妈马上要回来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我呢?
像是突然被某种虚幻又巨大的恐怖黑影所遮蔽,一直以来被刻意忽略的,掩盖在生存这个看似伟大的目标之下的,蜿蜒着在拓也影子里游走的,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某种存在像触手般锁住拓也的脚踝,四肢,还有咽喉。
咽喉里一股滚烫的,刺鼻的铁锈味顺着食管流下,带着挥之不去的黏腻感。
拓也没由来感到一阵恐惧。
作为一个早熟的孩子,作为一贯被痛苦眷顾的孩子,拓也从来懂得生命的重量,活着的不易。
一直以来逼迫自己不去多想的孩子在这个时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背负的人命的价值。
折断他人手臂的自己,饮下他人血液的自己,咀嚼他人骨肉的自己……扼杀别人性命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真的有可能拥有“幸福”吗?
不可能的。
拓也给自己判下死刑。
妈妈是不会喜欢这个血淋淋的自己的。
“乖孩子……”妈妈的话语再次回响在桐原拓也的耳边,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为了让妈妈能够喜欢……桐原拓也应该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像是没有被组织带走前的自己一样,甚至要比那更加无害。
妈妈的孩子,一定会是一只温和柔顺的绵羊,可以胆怯,因为妈妈会保护他,不可以凶狠,因为会被妈妈讨厌。
至此,黑漆漆的乌鸦闭上眼睛,主动剥下自己溅满血液的,肮脏的皮毛,磨去自己锋锐的尖爪,换上雪白的外衣,无害的性格,所拥有的“武器”只有怯生生的,纯稚的笑容,甚至不比玫瑰花的尖刺更能保护自己。
……没关系。桐原拓也想,妈妈已经苏醒了,她一定会保护好“桐原拓也”,她一定会努力地疼爱“桐原拓也”。
……明天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怀着这样的期待,一个全然无害的,崭新的拓也睁开了眼睛。
——
“喂,甚平,我和你说着话呢!”醉醺醺的男人一只手握住酒杯,猛烈甩了甩头。
“在听着呢,废物老哥快点说啊。”电话那头,与双胞胎哥哥长相完全一致的丸井甚平不耐烦回怼。
“我说啊!那个女主人终于要回来了!”丸井纯平大声嚷嚷,“这下工作可能也要终结了,真烦啊!”
“哈?”丸井甚平惊讶,“那个说是重伤的植物人?居然真的活过来了啊。”
“就是说啊!”丸井纯平嗓门一下子提高,“他们好像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下子我不就没有工作了吗?!”
丸井甚平安慰哥哥:“反正这几年也捞了不少钱了……那个组织不是还给了你一大笔钱吗?”
丸井纯平叹气:“是这样没错……但是接下来就拿不到了啊。”说着,他灵光一闪,“要不我用那个组织的名号敲诈桐原家?”
丸井甚平不赞成自己容易头脑发热的哥哥的话语:“算了吧算了吧,那种组织我们可惹不起。”
丸井纯平虽然愚笨固执,但很听自己弟弟的话,他正准备再多抱怨几句,身边却突然走来一个男人,明明是夏天却还穿着厚重的风衣,一头银发配上凶恶的表情十分令人害怕。
“你就是丸井纯平?”琴酒走过来问道,他虽然在两年前见过丸井纯平一面,但对方实在是没有被记住的价值,因此还是要确认一下。
“……”丸井纯平没有回答,本来发热的脸庞突然被冷风一激,酒醒了八成,与琴酒不同,他对这张脸可是印象深刻。
怎么……这么冷?丸井纯平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抖,冥冥中的预感让他叫嚣着逃离,但是身体在琴酒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完全无法动弹。
“那么……收尾环节。”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