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析折也出班奏道:“臣附议。
军国大事,不可不予慎重。
就算金国二王造反属实,其规模如何?能否牵扯金国主力?
如果我大宋兴师动众,撕毁和议,悍然兴兵之际,金国已经平定内乱,挟新胜之锐,驱重兵南下,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兵部尚书程真眉头一皱,说道:“析尚书此言差矣。
金国大军正在侵扰我国。耶律元宜的大军在襄阳城下,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何曾罢休过?
既然金国正在攻伐我国,我大宋出兵北伐又何谈撕毁和议、悍然兴兵呢?”
刑部尚书张方旬道:“程兵部,金国可是邀请了我朝遣使和谈,我大宋也派出了和谈使节的。
如今尚无结果之际,我大宋出兵北伐,这不是失了道义吗,何谈出师有名?”
工部尚书侯可意失笑道:“可笑!我大宋派出使者之后,颍州方面因为孔彦舟充任了接伴使,倒是暂停了战事。
襄阳那边却是从不曾停止攻城。怎么,这和议与和谈只对我宋国有约束吗?
金国想打就打、想谈就谈?”
吏部尚书谭鹰炆道:“侯尚书,耶律元宜在襄阳城下从未停止攻城。
这是否说明,金国二王之乱即便属实,也不过是芥癣之疾,不足为虑呢?”
参知政事汤思退缓缓点头道:“不错,如果完颜亮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亦或二王之乱能够对他造成重大威胁,他没有不再派使者赴宋和谈的道理。
耶律元宜的大军也没有不抽调北方平叛的可能。
依臣之见,如此重大决策,不能依据一个尚未确实的传闻便仓促确定。”
赵瑗思索片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当然是倾向于出兵的,但大军北伐,不是一拍脑门说出兵就出兵的。
军事的动员准备,涉及到方方面面。
大宋朝廷的运行又是一向低效的令人发指。
朝廷中的主和派,不会因为一个尚不知规模如何、能否让金国伤筋动骨的二王之乱,就扭转立场的。
如果就这么仓促兴兵……
大军还未成行,金国的内乱就已平息的话,那还只是颜面上的事情。
就怕大军已经仓促出发,可金国二王已然授首,金国几乎没伤什么元气。
那时北伐的惨败,对自己这个刚刚登基尚未改元的皇帝来说,可是一次重大打击。
赌上国运的一战,能够如此轻率吗?
迟疑良久,赵瑗脸色凝重地问道:“沈卿、晋王,你们的意思呢?”
沈该沉吟道:“官家,老臣以为,应该让驻边各路兵马的斥候以及机速房,尽快查清北国实情,朝廷据实再做决断。
国战不是匹夫意气,万万不可轻率举动。”
赵瑗看向赵璩:“晋王?”
赵璩颔首道:“臣以为,沈相之措,甚为妥当。
叫边军斥候去查,叫机速房去查,尽快查个清楚。
另外,咱们派出去的使团到底怎么样啦?
是被金国叛军裹挟去了辽东,还是真的在济南城出了事,也得查清楚啊!”
赵璩越说越气:“衮衮诸公在这儿猜猜猜,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咱们大宋是靠猜闷儿治国的吗?”
肖鸿基趁机出班给枢密院上眼药儿,说道:“晋王殿下,下官以为枢密院……”
赵璩瞪起眼睛道:“你又以为什么以为?如果是猜闷儿的话,你就别说了,憋回去!”
肖鸿基默然片刻,憋了回去。
枢密使杨存中忙出班道:“官家,机速房已经调拨精干奔赴金国。
如果顺利的话,现在已经渡过淮河。
我大宋潜伏于金国各方的秘谍,也已受命,正在调查金国二王之乱的情况以及使团下落。”
赵瑗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众卿此议,暂且搁置。待朝廷有了更进一步的情报,再做决策!”
……
朝廷大策,一旦失误,有可能既定目标没有达到,反而伤害了现有的根基和局面。
十数万大军的远征,数十万后勤辎重部队的动员,全国百姓缴纳的税赋钱粮的调拨支用……
如果没有达到战略目的,反而因为仓促行动造成重大损失,可能抛下的就是数万将士的性命,制造出数万个破碎的家庭,糜费的钱粮支用影响到一系列朝廷大政……
故而不可不慎。
不过,对于杨家大宅的人来说,却没有这种顾忌。
他们只需要考虑如何深入异国腹地,如何把人救出来。
关于派出人员,鹿溪首先就排除了她自己。
此去北国,男人远比女人方便,而且一身武艺是必须的条件。
鹿溪一条也不符合,即便她再如何挂念杨沅,也不会失智地要求去金国。
她去了,除了给自己人添麻烦,实在没有半点益处。
丹娘倒是争取了,她觉得自己的千术,也许能派上用场。
但是这一动议,马上就被所有与会者一致否决了。
上京如今已经是无法无天之地、强者为王的猎场。
就丹娘那身段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