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一排书架,摆着些书籍卷帙,却并不多。
不像李师师的书房,那真是满满的都是书,而且经常翻阅。
肥玉叶的书房里,就只是象征性地摆了一架书。
博古架上多为文玩,地上有大理石的画屏一座,壁上挂着的也不是字画,而是以绣品为主。
其中有两幅绣品,一幅是猫儿,一幅是牡丹花,立体感极强。
一眼望去,仿佛真的有一丝牡丹花生长在那儿,真的有一只狸花猫儿藏在那花枝下。
这让见惯了写意作品的杨沅也不禁惊讶地多看了几眼。
待茶水上来,肥玉叶摒退丫鬟,便对杨沅详细解释起来。
火情勘察什么的,她还不如杨沅懂呢,回头弄什么消防章程,自然需要杨沅自己去另行找人解决。
肥玉叶里里外外一番检查,尤其是看到那号房中唯一没有烧毁的物件:四副铜制雕版。
和其他号房完好的雕版比较,都不用细看,只是打眼一瞧,伸手一摸,她这个造假的大行家就已有了定论。
那烧得变形的四套雕版,是伪造的。
杨沅此前就有预感,如果会子务的这把火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对方的目标,应该也只能是雕版。
余此,这会子务还有什么是对他们有价值的。
此刻,通过肥玉叶这个大行家在技术上也做了确定,杨沅不禁沉思起来。
肥玉叶还是更习惯也更喜欢他认真起来的样子。
肥玉叶道:“有人故意纵火,盗走雕版?
但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又用四块假雕版鱼目混珠?”
杨沅点了点头。
肥玉叶眉头一挑,道:“光有雕版,能做什么?
印制会子的专用钞纸呢?专用油墨呢?专用印钤呢?”
杨沅道:“这里边,最难仿制的,应该是雕版吧?”
肥玉叶道:“不错!最难仿的,是雕版。
不过,那专用纸张、专用油墨,同样不是轻易就能仿制出来的。
倒是那专用的钤章,以我的能力,也能仿得以假乱真。”
杨沅道:“那纸张和油墨,你也仿不出来?”
肥玉叶道:“交子和会子,要经久耐用,耐折防水,所以用的是成都楮纸。
楮纸因此早被朝廷定为官用纸张,禁止民间私造和使用,想要买通一家楮纸工坊,可不容易。”
杨沅道:“要重金买通几个懂得楮纸制造的匠人,还是容易的。”
肥玉叶道:“可油墨呢?它有专门的调制秘方,而且使用了几种油墨。
几种油墨分别掌握在不同的官匠手中,朝廷对这些官匠管理尤为严格。”
肥玉叶顿了一顿,又道:“是!要是用尽心思,这些环节,也未必没有可能打通。
但是,如果有这么一伙人,有能力搞到真雕版,造出真楮纸,配出真油墨……
说实话,有这个能力,什么赚钱的门路打不通,真没必要冒这个杀头的危险。”
杨沅深深地看了肥玉叶一眼,目光透着些有趣的意味。
肥玉叶讨论事情时也是非常认真的,马上敏感地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杨沅点头道:“你说的都对。可是,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盗取雕版呢?”
肥玉叶一怔,犹豫道:“我是说,想伪造出以假乱真的交子来,是非常难的。”
“所以要查。”
肥玉叶道:“查?找皇城司还是枢密院?
这种事,皇城司有权查,机速房也未必不可以。
对了,你可以找寇黑衣,或者我帮你向机速房的人打声招呼?”
杨沅的神色陡然严肃起来:“玉叶姑娘,切记,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不管是皇城司还是机速房!”
肥玉叶蛾眉轻颦,道:“难道你怀疑皇城司或者是机速房里面有他们的人?”
杨沅道:“会子务已经有他们的人了。”
肥玉叶不认同,她虽然已经离开了机速房,还是挺维护机速房的荣誉的。
肥玉叶道:“皇城司或是机速房,可不像会子务那么好渗透。
再者,你现在是临安府通判,不请他们出手,你怎么查?”
杨沅自然不会把“有求司”的存在告诉她,寇黑衣现在情况不明,更不能说。
杨沅只是加重语气,道:“玉叶姑娘,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办,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好!”
肥玉叶对他的独断专行有点不高兴了,你这什么态度嘛,不能好好说话吗?
撩人家的时候一副嘴脸,现在就另一副模样,属狗脸的吧你,说变就变。
因为生气,所以肥玉叶没有送他,让个小丫鬟就把他送走了。
杨沅这边一走,肥夫人就赶来了。
肥夫人是个很传统的妇人,男主外女主内,无怨无悔,本本份份,平时并不抛头露面。
女儿领了一个年轻男子到她的书房,这个消息通过丫鬟之口传到了她的耳中,夫人顿时大喜。
这闺女马上就二十了,大宋临安固然有些人家女儿成亲较晚,可是二十岁那也是个大坎儿了。
过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