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深山,不识人心险恶。双玖只是个孩子,她懂得什么?
就算她是无心,也是听到只言片语,便对你胡说八道,你是信她,还是信你大哥?”
“我……我知道了。”
梵清有些羞愧,我一个修习了“他心通”禅功的人,居然没有识破她的谎言。
人心,真是神仙难测啊。
吴渊定了定神,又道:“对了,小妹,你……你不是云游四海去了么,为何会出现在杨抚帅的队伍当中?”
梵清有些讪然,轻轻低了头,道:“贫尼听信了双玖的话,觉得杨沅是个大恶人,所以……所以想找到他,降伏这个大魔头。”“什么?”吴渊大惊。
梵清赶紧道:“不过你不要担心,贫尼失败了,还被那个大恶……大坏人抓住了。
他用贫尼师门和俗家亲族相威胁,要我……”
梵清把前因后果一说,然后吴渊便微微侧转身,轻轻眯起眼睛,用一种暧昧的眼神儿乜视着幼妹。
那眼神儿……,梵清很熟悉。
方才在厅里,那些婶娘、嫂子、年纪足以给她当妈的堂姐们,都是同样的眼神儿。
这眼神儿,到底什么意思?
……
眉真站在园里,小脸胀的通红。
杨沅答应吴渊解决了西北马和大理马的问题之后,就让他把眉真送去潼川。
这件事,吴渊自然是早就宣扬了出去。
他这个家主,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权威,要不然吴炯也不敢一直觊觎他的家主之位了。
杀死吴炯满门男丁的事儿,更是让他的地位受到了动摇。
虽然他是开祠堂摆明利害,全族长老共同下的决定。
但,他是家主,这最终的责任,只能他来扛。
吴家各房不乏和吴炯那一房关系亲密的。
家主如此手段,他们暗地里岂能没有非议。
所以,他需要及时公布这个消息。
消息一公开,果然一下子就稳定了局面。
就像晋王赵璩的正牌老丈人是礼部尚书曲陌。
但,赵璩一个小妾的父亲,想去工部接下贡院大修的生意,工部也得给这个面子。
吴家小女眉真跟了杨沅,就更加的不能被人简单的当作一个妾室小星那么看待。
这是利益联盟的外在表现。
所以,吴渊的地位在吴家一下子就稳了。
就连本来就关系密切的蓬州知州陈士杰,对他都格外地客气起来。
这就是潼川十六州之主的排面。
现在,杨沅又被任命为利州中路之主。
之前杨沅是得罪了官家,被赶出临安的传闻不攻自破。
杨沅一下子身肩两路之主,贵不可言。
吴渊的身份地位就更稳了。
但这一切的纽带,是眉真。
吴家各房的姊妹们,对眉真自然是羡慕嫉妒恨。
可是只要见了她,不管心底里是怎么想的,她们都要巴结,甚至有些谄媚。
谁知道哪一天自己没点什么事儿求到杨抚帅头上呢,到时可全要靠眉真帮忙。
结果,现在杨沅收了吴渊的幼妹?
吴渊的幼妹,还是家主这一房的,自然影响不了吴渊的地位。
但是对眉真来说就不同了。
年长的吴府女眷们思维缜密一些,倒不至于因此就让眉真察觉她们改变了态度。
可是眉真过了这个年才十三,她那些同龄的姊妹们哪考虑得到太多?
忽然听说此前他们父母再三叮嘱以后只能讨好,绝对不可得罪的眉真,失去了成为抚帅娘子的可能,她们翻脸比翻书还快。
明褒暗贬的、冷嘲热讽的、含沙射影的、借物喻人的、排比夸张的、一语双关的、正话反说的……
一瞬间,姑娘们就拥有了丰富无比的语言艺术修辞本领。
眉真是个泼辣的川渝姑娘,嘴巴厉害的很。
可她再泼辣再厉害,也对付不了这么多张嘴巴。
于是,她被气哭了。
哭着哭着,她忽然想起了罪魁祸首,她小姑姑。
臭表脸!
眉真不哭了,摸出小手帕擦擦眼泪,回到闺房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哒,便气势汹汹去找梵清了。
……
“原来如此,亏得杨抚帅宽宏大量,看中了你的本领,才让咱家免了灭顶之灾。”
吴渊对梵清语气心长地道:“幼瑶啊,你现在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杨抚帅,就更该将功赎罪,好好做他的护卫,保护他的安全。”
“嗯!我会的!是我错了,我会赎过!”
“好,好好。对了,大哥从大理回来时,去峨眉山见过你掌门师姐了。
你掌门师姐也同意叫你还俗。回头你写一份还俗书,大哥派人送去伏虎寺,替你办好。”
“啊?要还俗吗?”
梵清并不是那种看破红尘,心灰意冷才出家的人,自然也不抵触还俗。
只是,十几年来习惯了这个身份和这样的生活方式,忽然告诉她说,要彻底改变,心中难免有些彷徨。
“当然要还俗了。父亲当年把你舍入寺院,本就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