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append(''
娘上宫车。”
杨七宝却不为所动,只是嘻嘻笑着。
甄华漪看明白了,褪下手腕上一只水绿的镯子,交给玉坠儿,轻声道:“一点心意,公公喝口热茶。”
玉坠儿将镯子掷到杨七宝手中,暗暗骂了一句,狗奴才。
新朝已立,宫中仍旧多用旧宫人,这杨七宝当年曾是甄华漪宫中人,也曾受过甄华漪恩惠,如今却恩将仇报,比别的太监更想将甄华漪将泥里踩。
他如今是御前的人,刁难起甄华漪那是花样百出。
杨七宝收了镯子,终于露出一点笑,侧开了身子让甄华漪上宫车。
他摩挲着袖中的镯子,眯眼看甄华漪,真是柔媚至极的美人,可惜他一个太监,殷勤侍候她又得不了好处。
宫车滚滚,碾过地上的青砖,恍若惊雷。
甄华漪坐在宫车上,心口闷闷地透不过气来,惶惶无所依的感觉弥漫全身,她慌忙攥紧了腰间装着饴糖的荷包。
她知道今夜是必须去的,可是没由来的,心底有了退缩之意。
寂静的深宫中突兀地有了一声火爆声。
甄华漪低垂的眼睫突然颤了颤,宫车颠簸,杨七宝唾骂了句:“又是烟火署的那群马屁精。”
甄华漪不解地看着玉坠儿,玉坠儿便道:“听说晋王大败夏国军,得胜而归,约莫一个月后就能回长安了,又刚好赶上了冬至,烟火署的人日夜不休地试新烟花要庆祝晋王归来。”
杨七宝接口,隐有得意之色:“烟火署这群人弄出来的东西,根本比不得贺兰家,前几日,咱家被贺兰家请去吃酒,贺兰小公子还亲自见了咱家,这等煊赫世家,烟花也格外夺目,就是在宫里,也难得见到。”
玉坠儿随口捧场:“公公好大的面子。”
杨七宝谦虚了一嘴,道:“贺兰家攀上贵婿,自然少不得打点宫中。”
玉坠儿问道:“贵婿?”
杨七宝嗐了一声:“晋王殿下啊。”
晋王,李元璟的弟弟,李重焌。
杨七宝的声音传进宫车里,甄华漪耳边仿佛响起多年前少年那道清冽亲昵的声音:“换我来给你家做女婿,好不好呀。”
李重焌说话的时候并不真心,但他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眸极为诚挚地盯着人看,就让人心甘心愿相信了他随口的谎言。
甄华漪想,她年少不经事的时候犯了大错。
李元璟对甄吟霜格外不同,甄华漪问起时,李元璟只说是以妻姐之礼相待,并无他意。
甄华漪于是有样学样,待李元璟的胞弟李重焌也格外不同。
那少年郎玩笑无忌,喜怒不定,有时亲热唤她“嫂嫂”,有时说要替兄长做她的夫婿。
甄华漪曾经将他的话当了真。
少年郎虽俊秀,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随李父为大燕征战天下,立马张弓,所向披靡。
燕朝被反军攻破都城后,各地诸侯并起,李家也摇身一变成了一方霸主。
甄华漪以为,李重焌是匡扶燕室的忠臣,她狼狈逃难的时候,每听到李重焌攻克一城,都会雀跃欣喜。
很久之后,他成了新朝的晋王殿下。
他也不曾来救她。
也许,无论是叫她嫂嫂,或是闹着要当她的夫婿,都只是随口的一个玩笑。
她在李氏兄弟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兜兜转转,她回到了宫中,成了李元璟的妾室,不再是李元璟仰仗她,而是她仰仗李元璟的恩宠,这段同李重焌的过往,便成了甄华漪的催命符。
甄华漪单单听到李重焌名字的时候,便忍不住心尖一颤。
宫车缓慢,终于驶走到了清思殿,玉坠儿将甄华漪扶下车舆,缓步走上台阶。
甄华漪仰头看着这座宫殿,深吸一口气,脚步不停,她来到殿门口,只觉一团热气混着暖香袭来,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
杨七宝斜睨甄华漪一眼,然后越过甄华漪轻手轻脚往殿内走,快走到里头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副笑模样。
“陛下,甄宝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