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石榴、海狸香……”
阿圆一样样地抄录记下。
她汉字写得歪歪扭扭,贺瑗看了不禁笑出声,阿圆佯装生气:“瑗姐姐又笑我。”
贺瑗曲指弹了下她脑门:“再不好好练字,以后给患者开药方,可就不止我一人笑你了。”
阿圆是贺瑗三年前在市口买回来的西州人,初到汴京时仅有十二岁,因不会说汉话几经易主,贺瑗把她带回季府,一字一句地教她练习汉话,还允许她在私下里喊自己姐姐。
阿圆好学,每日干完活儿都会看医书到深夜,现在已经能够独立给客人问诊了。
盘点完药物时间还早,贺瑗预备给医馆账目做最后的清尾,除夕夜到元宵节期间,医馆暂停营业。
昨晚彻夜未眠,今天又给宋玹摁揉穴位到手肿,贺瑗的思路和拨打算盘的手指都迟钝了许多。
阿圆端来一碗浮元子,“瑗姐姐,这是我一大早去买的浮元子,我给你煮一碗,你先吃了垫垫肚子。”
阿圆人如其名,最喜欢吃各种糯米圆子,汴京饮食种类丰富,从南至北的食材在这里都能寻到,
贺瑗发给她的月钱有一大半都被她拿去满足口腹之欲了。
浮元子是用酒酿煮的,阿圆在上面淋了蜂蜜,趁热吃起来滋味甚好。
看着贺瑗一口一口地吃下浮元子,阿圆小心翼翼地问道:“广平郡王为难你了吗?”
贺瑗摇头,阿圆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听说他们这些久征沙场的武将可难亲近啦,而且他们此次对战的是黄头回鹘,说不定咱们也会受到牵连。”
贺瑗抬眉:“何出此言?”
“今早我去南熏门买年货,听说有人上书朝廷,要禁止回鹘人在汴京长久逗留呢。”
贺瑗顿了顿,暗暗猜测是昨夜那个高将军上书的,毕竟她曾清楚地听到他说,有朝一日,非得把在汴京的回鹘人都赶出去。
贺瑗吃了浮元子,又理了会儿账,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给宋玹进行第二次施针揉穴了。
中午贺瑗离开后宋玹用了午膳,他受伤的消息传的极快,下午宋太夫人就携全家人浩浩荡荡地来王府看他了。宋宜没法出宫,特派身边的崔都知来给宋玹送了许多补品,亲眼见到宋玹无事才回宫复命。
宋太夫人一见宋玹就心疼不已,从小被她捧在手心儿里宠大的孙儿,竟然伤的这般严重。
她环顾一圈儿寻不到贺瑗的声音,立时冷脸:“那个女人呢?夫君受伤,她竟然不在身边伺候。”
谢内知欲要凑上前替贺瑗圆场,结果宋玹倒先开了口,“她去帮我抓药了。”
这个理由实在过于牵强,宋家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亲自出去抓药?舒郎中次次都会派人把药送上门,他身边的小伙计还会守在府里把药煎好了才走。
“既如此,那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看看她去抓什么药了。”
此行宋宰相没有来,宋夫人打量着面无血色的儿子,眼泪簌簌落下。
茶凉了一盏又一盏,直到府内各处掌起了灯,贺瑗才从角门回府。宋太夫人重重搁下茶盏,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吓得一众人等不敢吱声。
“去!把她给我带来!”她厉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