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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窄小,容不下并排,于是队伍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线。越前和王祺相当自觉地一前一后,把王诺夹在中间。
“要是你晕倒了我一定不会接你,所以坚持住啊。”后排的王祺冲她笑,王诺却没力气反嘲回去。这种场合就不得不羡慕少年们的体力了。
越前递过一只手:“拉着我。”
言简意赅的祈使句,不容拒绝。
对体力耗尽的王诺来说,这仿佛是耶稣对着他受难的子民所伸出的救赎的手。少女顾不上矜持,握紧借力:“多谢。”
“嗯。”越前酷酷地点头。
小小的少年此刻显得非常可靠。王诺的心随着两人相握的手轻荡在空中,忽左忽右,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头冒出的异样感。
队伍缓缓前移。空气带着好闻的青草味,偶尔有小虫子迎面飞到脸上,月光下可见路边草丛一闪一闪的露珠。台阶比之前的盘山路陡峭得多,逐渐吃力,所有人都只顾喘粗气,交谈声不知不觉停止了。
少女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怎样走完这段路的。两腿又软又酸根本提不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充血。可她还是提起脚,借着小朋友的力量,紧紧跟在队伍后面。在王诺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要挂掉的时候,他们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山顶终于到了。
“还有一个小时日出。”大石像是宣读独立宣言那样大声地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连手冢也板不住脸了,和不二背靠背,重重喘着气。
没多久桃城一惊一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诺,你居然爬上来了?!”
顿时少年们露出惊异的神情——本来他们觉得,经理一个人掉在最后面,凭他爱偷懒的性格以及差劲的体力,也许爬到一半就会放弃,或者会作弊的变出摩托车之类的。可他竟然爬了上来?还是与他们同时?
王诺很想站起来双手叉腰藐视桃城,可惜她除了摆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畅快出汗的体验很奇妙,借着夜色,可以看到山下未熄的灯火,还有远方电视塔的霓虹灯。
就这么坐着喘了一会儿,风吹得身上透凉。不知是抱怨了一句饿,立刻背包里的零食被少年们瓜分一空。
王诺哭笑不得:“你们这帮家伙,至少给我留瓶水呀……”
一罐凉凉的东西被塞到手上。
越前迅速地收回了手,偏开视线。
“给你留的。”他淡淡解释着,“只剩一罐了。”
嗅到苗头的王祺火速爬起来到不二手冢那里挤位子去了,留姐姐越前独处。
王诺看着逃跑的弟弟,哭笑不得。手里那罐葡萄ponta的温度很舒服,出汗以后毛孔张开,畅快淋漓,像是同时散去了郁结的沉重思绪,让夜色下亮晶晶的诚挚情感更加显眼,无法被忽视。
她拉开拉环,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像是突破桎梏做了重大的决定,把易拉罐朝地上猛地一拍。
“一人一半。”她对越前说。
越前心中松了口气。
他熟悉的,那个注视着他,将他作为“最好朋友”的后桌君就在刚才回来了。
他将易拉罐握在手里,垂眸掩盖放松和喜悦的神色。
休整完了还不见太阳出来,天是静谧的深蓝色,那些星星灯火在某个时间点突然集体一跳,然后熄灭了。地上少年们东倒西歪的,奔波了一个晚上,劳累可想而知,吃过东西以后彼此小声聊天,互靠着取暖,盖着王诺带上山的毯子。
小朋友躺在了草地上,就在王诺身边。“月亮。”他看着天空说。
“明天会是个晴天。”
“你还懂看天气?”
“只是最基本的常识而已。”王诺说着,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外套叠成枕头塞给他,就像无数次午休在天台时做的那样,“才出的汗,别着凉……”
“你穿着吧,体质最差的就是你了。”小朋友不留情。
王诺选择装没听见,继续看向月亮和稀疏的星星。
迷迷糊糊间天际燃起一道橘红色的光亮。王诺干脆也躺了下来,看着缓慢变色的天际。大概是太累,王诺在不经意间睡着了。
她梦见一个空旷的房间,墙壁由大理石和意大利画家手制的巴洛克漆花壁纸组合铺就,地上是伊斯法罕产的手织波斯结地毯,欧式落地窗前层层叠叠三道窗帘,被银色绣线卷出的花绳挽起优美的弧度。
她是居住在这个城堡里的公主,喜欢在午后阳光正好时在窗边俯瞰庭院的工整景色。
生活是光鲜的,她拥有优渥的物质条件,无数来自顶端的机会,顶级的教育资源,高层的社交圈,在别人眼中她像是带着光环。
可生活又是冰冷而且孤寂的。
这偌大的房间里有一张大到夸张的课桌,孤伶伶,冷清地摆在那里。她在房间里呆着,揣着不同书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