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然两条腿纹丝不动,抵着病床,眼睛无意识地看向家属表达意见。可这意见,彻底激怒了着急上火的伤者家属。
她说:“他的生死只能由他决定。”言下之意,你即便是他儿子,是他血缘至亲,也无法决定他的生死。
男子极不耐烦地砸吧下嘴,咬了咬牙,用力指了指她,警告:“你有种就站这别动!”
移动病床终于往后拉,被拉开一段的长距离,许蔚然看着它撤开了,下意识松懈了紧绷的躯体。
正当众人松一口气以为家属答应做手术时,那男子猛地掉头,用力推着移动病床撞来,滑轮飞快转动。
许蔚然一个人站在走廊中心,迎击病床,瞳孔骤然紧缩一下。众多医护和家属们此时靠边站着,小秋激动地大叫一声:“许医生!”
那病床前后立着铁栏护边,男人咬牙弯腰卯足力气,把她当成目标靶子,速度之快让她躲闪不及。
糟糕。
那一瞬间时间变得无限缓慢,慢得让她脑补了被撞的后果:整个人将失去重心,撞向地面,手撑住地面想躲开,身体却迟了反应。
眼看滚动的滑轮飞驰在地板上,将在她手按在地面的位置轧过。
碾压。
那床就像疯了的妖精,眼看就要撞上柔软的躯体。突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拦截,抬脚极快地踹向床侧边,床一斜滑轮瞬间变了轨道,力道之大,扯住后方的男人撞往走廊的墙面。
她的呼吸在一秒内停滞,床头堪堪擦过了她的腹部,扯下粒扣子。
而身后的小秋已跑来将许蔚然拉到一旁,此刻的病床已经撞上墙皮,被墙一抵力量反冲的连人带床后退了几步远。男人的身体嘭腾一声倒在地板上,手压在倒行的滑轮下。
男人凄惨地哀嚎一声,迅速拔回手,被床轮碾得皮开肉绽。
医护人员见状,一致的没一个上前处理。
家属们全都涌上前。男人被拽起来,疼得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有点傻怔。家属向许蔚然不停道歉,祈求医生把伤口包扎一下,防止感染。
许蔚然脸色很不好看,想让小春去。可刚才闹那一出如果不是那一脚踹偏病床,那她…想到此,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什么也没说。
任凭家属站在原地,移动病床没人接手。许蔚然提醒一下护士:“先把病床推到住院部,等病人醒来告诉我一声。”
说完转头望向家属,一群人眼巴巴得站着。许蔚然要回办公室,仅抬抬下巴示意让开路,经过他们身边:“去楼下门诊开单拿药。”
家属们唯唯诺诺不停道谢,说谢谢你医生。许蔚然听如耳旁风,没有重量。既没回以没关系更没点头接受,木着脸走了。
一场争执暂时停歇。许蔚然转身,目光穿过走廊里人群走动的身影寻找呈昱京,刚才踹偏病床的是他。
呈昱京没在意地扫了她一眼,跟随剩余几人进了更衣室。
许蔚然轻唤一声,追了去。
“呈医生。”
呈昱京停下,刚迈进了一条腿收回,并关上门隔离了聂远挤眉弄眼的视线。才转身,他随手扯下手术帽摘了口罩,表情无奈的捏了捏眉间,说话仍就淡淡的:“什么事?”
许蔚然态度诚恳,学着他的语气,说:“没别的意思,就想道个谢。”
呈昱京望着她,表情称不上笑意还是厌恶,说:“不谢。”
许蔚然:“嗯。”
三言两语很快结束,再找不到共同语言,她转身要回。
呈昱京也要进更衣室,手放上门柄了,足足十秒却没推动门,一偏头看了她离去的背影。
许蔚然经过走廊,迎面小夏匆匆走来,见到许蔚然一脸欣喜的递上病历:“老师,我正要找你…”
她不经意往这看,正说的话戛然而止。
许蔚然低头翻看病历,抬眼看她眼神飘忽像神游天际,“嗯?”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去。
那人早就推身进门。
“在看什么?我和你说的记清楚了吗?”
“哈?说的什么?”
许蔚然沉舒口气,递还给她了病例,侧身要走:“我说,重写。”
小夏叫苦不迭,这已经是第四次重写,她快要被逼疯了。
“好吧,那就把这份认真改一下,查房分析要详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