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每年冬季还有两个月的冰冻期。因此不管什么季节,人们都要不停地挑水、储水,很是辛苦。
到现在无嬑才体会到,大户人家三六九等丫鬟婆子一大把的必要性,这金字塔似的架构也只是为了塔尖上的那个人生活更方便舒适一些罢了。
好在上天对无嬑还是不错的,重生后不仅给了她新爸妈,在这个贫穷而原始的社会里,爸爸是漠州都尉蔚青。蔚青统管漠州军务,是漠州第一行政长官,这让她少了疲于奔命的艰辛。
蔚青爹爹和籽乔娘亲的宠爱让她感到,这里虽然没有鲜亮的色彩,至少没有钢筋水泥般的冷灰,微黄给人阳光般的温暖。
每天想尽办法争取搂着娘亲睡觉,争取摸到爹爹的胡茬成为无嬑六岁以前所有的追求。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也是用生命换来的。
在这里,她由俞无嬑变成了,蔚无嬑。蔚青与籽乔,弥补了她前世所有的遗憾。
在蔚无嬑的观察下,这位小姑娘慢慢三岁大了。
“无嬑,又扯你爹胡子,快下来。”籽乔从门外赶来,藕荷色的裙边急急翻飞,微红的脸颊微嗔,奔至身前要把她从蔚青爹爹身上捉下来。
“不要,要爹。”无嬑今天三岁,身手矫健了一点,说话也利索了一点。
蔚青哈哈大笑,举起无嬑幼小的身体,“小无嬑今天三岁,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她扭了扭身体,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在爹的臂弯里坐好,冥思苦想了起来。籽乔娘亲看见小家伙认真的模样,不禁伸出玉手摸了摸粉嘟嘟的小脸。无嬑一眼看见文案上的书本,眼前一亮,很认真的说“爹,我要识字。”这个时代的字笔画繁复,每个字都像一幅简笔画,以无嬑的资质,还是笨鸟先飞的好,否则岂不是要成为一代文盲。爹娘欣喜的望着她,大约觉得这孩子是个天才。
“好,我们就请夫子教字。”蔚青的声音肯定而有力。
爹爹为她请来漠州最好的先生,开始了艰苦的扫盲工程。这个时代的字有些复杂,但万变不离其中,认个形状总还是能记住的,半年的认字很顺利,华之先生颇为满意。
于是开始要求握笔写字了。
认字也就罢了,但写起字来就费劲了,简直是在用毛笔绣花。无嬑偏就不信她没有画画的天赋,连一个字都画不好。
于是在府里总是能看见一只稚嫩的小手摇摇欲坠的握着不听使唤的毛笔,四处涂涂写写。
五岁时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无嬑有力气运笔写字了。
一天,她正专心对抗着蕉满墨汁的笔,一个不留神豆大墨汁狠狠的滴在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的一副字上,无嬑赶紧将毛笔退回到砚台里,一颗黑豆立马变成了一条黑线,这下可傻了眼赶紧扯了一张绢布去擦,眼见着黑线变成了黑云,黑压压一片,哪里还看得见字。无嬑心一跳手一抖绢布将字蹭成两半,一半在桌上一半落在砚台里。她含着一泡眼泪提起正在滴墨的半张字,对着先生糯糯的喊了句:“先生…”
先生放下书卷,抬起头。女学生正提着张黑纸,浓稠的黑墨滴下,顺着衣裙流到脚尖,她不忘伸出黑乎乎的手擦了擦眼中饱含的热泪:“先生,我是真的写完了这幅字。”
先生看着这只从头到脚被墨汁包围的小猫,兀自一笑,唤了人来,道:“今日到此,明日再多写一幅。”
“谢谢先生!”无嬑破涕为笑,随着来人飞也似地跑走,满心满意地去找娘亲。后果便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看见了满身滴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