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九笑得一脸褶子:“那总得再折腾下,再脱去这身锦衣,才算有始有终啊。”他将大茶缸塞到年轻随从怀里,背着手,跨过长街往对面走,嘀咕道:“礼部给事中?早听说这人不是个好东西,没成想,有落到我老郑手里的一天。”俄顷,给事中衙门被破开。郑老九一挥手,身后官差如狼似虎涌入。不多时,将一名青袍官员五花大绑,拽了出来。“下一个。”…………整整一日,梨花堂的锦衣四处出击,几乎跑遍了京师各大衙门。每次或有阻拦,便是一顿拳脚,刀鞘狠砸,将一群文官打的哭爹喊娘,然后五花大绑将目标拉出去。朝诏狱里送人的过程更是没停过。以至于衙门上下的人,都悉数被惊动。茫然以为,是朝堂上出了什么惊天大案,才有这么多涉案官员集体被捕。到晚上时,诏狱里空余的牢房几乎被塞满了。疲惫不堪,却隐隐带着兴奋的四名校尉,也率领手下随从,回到梨花堂里,交换各自的收获。“大人,名单上五十八人已悉数捉拿归案,随时等您提审。”钱可柔走到主位上,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的赵都安身旁,小声禀告。看似睡了一天,实则沉浸在“观想”中,跟随太祖皇帝在沙漠中跋涉了一天的赵都安睁开双眼。望见长桌旁,正殷切看向自己的属下。大堂外,夕阳余晖洒在那一株大梨树上。青涩的梨子都仿佛镀上暖光,像是熟透了般。“知道了。”赵都安说道。他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压根不觉得,一口气逮捕五十八名朝廷官员,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钱可柔询问:“那接下来,您今晚要提审么?”“提审?”赵都安挑起眉毛,“为什么要审?”…………就在整个京师,都被赵都安的大动作,搅的风起云涌的时候。牡丹堂内,议事厅中。八个堂口的缉司,汇聚于此,都是得知梨花堂的动作后,不约而同前来,试图商议的。此刻,八人分散在长桌两侧。其中一人率先开口:“诸位想必都已听说,那赵都安今日做的事了,整整五十八名官员,遍及各大衙门,都以疑似与逆党勾结,配合调查为名,丢进了诏狱。如今大牢中已是人满为患……官场上最晚明早,必然一片哗然……这姓赵的究竟想干什么?”话落,坐在左侧第一位置的,石榴堂主,铁尺关冷笑开口:“姓赵的是想抢功劳想疯了,早上派人来我这索要案子,口口声声要债,被我给骂出去了,中午就开始大肆抓人,意图还不明显吗?不就是为了捞功绩?”他身材敦实魁梧,官袍下肌肉隆起,胡须钢针一般。双手密布老茧,虬结的青色血管几乎要冲破皮肉。旁边。坐在他对面,右下第一位置的海棠鄙夷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真以为,那赵都安是个草包纨绔?他会不知道,自己这般大肆搜捕的后果?”她身材修长,英姿飒爽,瓜子脸,薄嘴唇,眼角有一颗泪痣,长发在脑后扎起一条马尾。腰间绑缚着软牛皮鞣制的武器袋,其中插满了飞刀。此刻身为“水仙堂主”的她皱眉分析道:“姓赵的想捞取功劳不假,但我以为,他肯定不会无的放矢。”铁尺关反唇相讥:“所以?你真以为,他手里有这五十八人勾结逆党的罪证?简直异想天开。”其余缉司也参与讨论,一时众人各抒己见,猜测不一。总而言之,对赵都安的迷惑行为,充满了不解。“安静。”俄顷,传来敲击桌案的笃笃声,众人闭口,望向坐席上首。也是公认排行第一的,牡丹堂缉司,督公座下第一人,“卷王”张晗。张晗约莫三四十岁,器宇轩昂,肤色偏白,鲜少有笑容。此刻吸引众人视线,缓缓开口:“伱们是否调查过,这被捕的五十八人的共性?据我所知,很巧的一点是,这五十八人,都曾在前段时日,庄孝成逃走一案中,上书弹劾赵都安,请求将其处死,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