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是诛杀首恶,还是株连三族,全在你王大人一念之间了。”“我说!”王楚生捆缚如虫,这会艰难坐起来,没有半点的迟疑。在这几日的审讯中,他早已吐露实情,并签字画押,今日到场,无非是再说一次。旋即,就见王楚生抬起头,视线扫过堂内一名名熟人,凡与他对视的,都移开目光,生怕被盯上。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某人身上,眼神带着怨愤,与一起死的疯狂:“高大人,对不住了。”在场不少人微微变色。王楚生却已吐出了那个名字:“禀钦差,指派小人犯下大错的,就是他!临封布政使,高廉!”咚!刹那间,菊花台内宾客耳膜,好似给一面鼓声震得眩晕了下。无数道视线,于震惊中,聚焦于那一袭平整无半点折痕的绯红官袍上!聚焦于,高廉那张修容整齐,儒雅沉稳的脸庞上!“是你?!”这一刻,刘按察使与孙知府,同时扭头,眼神异常复杂地看向这位同僚。不等人们反应过来,王楚生面孔近乎扭曲,已是破罐子破摔般指控道:“整个临封都知道,我虽在太仓县任职,以前却是在临封府做事,为高廉办了多年脏事,矿银一案,也无非是其中一桩罢了!是他要我,以火耗之名贪墨白银,送去他指派的道观捐赠洗白,再入钱庄,此番事发后,也是他要我藏匿起来,躲避风头,说只要京中派来的人拿不住我,此事他就可以小而化之!不只这一件,保护我的江湖人,也是他派的,实为监视我,勾结豢养江湖杀手,帮他铲除敌人的,也都是这位高大人!单单我知道的,他手上就有不下于十条人命!三年前临封织造局的贪腐案,也是他一手导演,还有临封商贾丝绸商李家,也是他罗织罪名所杀,只因那商贾不愿再替他办事,他怕事情败露……再有当初抄家的罗家女眷,也不是自杀,而是被这人面兽心的老贼奸污……还有……”这一刻,身为替高廉办事多年的下属,王楚生一口气,将他掌握的诸多罪状,一气吐出。立即引得满堂哗然。连赵都安都愣住了,没想到大虞九道布政使中,名声上佳的高廉光鲜的官袍下,竟有累累恶行,罄竹难书。“你……有何证据?仅凭你一张嘴吗?”终于,堂内有一名官员出声质疑,“王楚生!你说是高布政使指派,那为何还会留下你?让你活着?”这些消息,太具有爆炸性,令在场许多官员都难以接受。“证据?我当然有!”王楚生满是伤痕的脸上,一片冷漠。他幽幽盯着堂上,如泥塑木雕般端坐,一声不吭的高廉,嘲弄道:“高大人,你也想不到,我会将你这些事抖落出来吧,这何尝不是你自找的?当日,我察觉到姓宋的在调查,只好请示你,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你私下来见我,那天,你带人过来,其实是想把我灭口吧?可我见惯了你那些脏事,又岂会没有半点后手?”他转移视线,看向赵都安,嘴角挂着一丝丝近乎疯癫的笑:“赵大人,您说我替他这种人办事,能不怕被当弃子么?所以啊,我这些年也在偷偷攒他的罪证,和姓宋的一样,我也怕自己哪天突然被人弄死,所以将高廉犯罪的那些证据,准备了好几份,都放在了极为可靠的亲属手中。所以,那天高廉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对他说,只要我死了,或者长时间失踪,那过一段时间,我的亲人就会将他那些罪证,直接递上京城都察院去……我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除非想一起死,否则必须出手保我。他当时没有表情,只安抚我,说我多心了,说不会害我,但您猜我信不信?”赵都安看了他一眼,抬眸望向两名影卫,覆甲女子点头:“大人,他说的那些东西,已经拿到。”王楚生似乎已明白,自己难逃一死了,这会显得有些神经质。他嗤笑着盯着堂内面无表情的高廉,眼神中带着挑衅与恨意:“高大人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若待我好一些,我也不至于将你卖了,但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反正我是要死了,你,还有你背后那些人,也别想活!一起死!都一起死!哈哈,都一起死!”赵都安皱了皱眉,对这两人的恩怨不感兴趣,他冷声道:“王楚生,那宋提举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人在哪里?”王楚生一通发泄,竟没有了恐惧,反而带着一丝近乎僧人开悟后慈悲:“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高廉找我前,他就失踪了,高廉还问我,人去哪了,我又怎么知道?许是宋提举也意识到,他的告密被察觉了,所以为了自保,提前跑了,藏匿起来了吧,或者被姓高的杀了,也没准,谁知道呢?”提早就失踪了?藏起来,远遁了么?赵都安扬了扬眉,他始终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宋提举”,有些好奇。但此刻,也不是寻此人的时候。赵都安结束审问,转回身,冷漠道:“高廉,你还有何话说?